早叫老匠人估摸着做了。
褚归接近一米八的个头,什么姑娘的手腕能比他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老匠人迅速恢复了平静:“粗多少?”
褚归两指比划着掐了个宽度,老匠人眼皮狠狠一抽,实在忍不住了:“你爱人体格真够壮的。”
虽然惊讶,但老匠人始终没对“姑娘”的性别产生怀疑。
褚归握着手腕讪讪地笑了笑:“他体格是壮。”
能不壮么,贺岱岳一只手压制他跟玩似的,虎口钳着他双手举过头顶稍稍用劲,直接令人动弹不得。
按褚归比的宽度,两个人用七钱银子打出来会太细,影响成品的美观,老匠人绞了拇指大小一块,用戥子称了,一两半。
剩下的银子老匠人装袋扔回抽屉,随手搅了两下,破旧的布袋子混杂在凌乱的抽屉里,显得毫不值钱。
“越乱越不容易招贼。”老匠人解释他坚持了数十年的生存经验,“一两银子,你用什么付?”
“都可以。”褚归捏着沓钱票让老匠人自己选,“粮票、布票、肉票、工业券,您随便拿。”
老匠人抽了几张粮票和肉票:“我老刘头从不宰客,不怕你出去打听,包工包料收你这么多,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便宜的。”
“是,我肯定信得过您。”即使不了解行情,褚归也能猜到老匠人给了他一个极低的价格。
“我帮你赶赶工,明天早上来取吧。”老匠人说着便放着褚归不管,自顾自套上做工的围裙开始烧银了。
碎银快在高温下慢慢融化,老匠人利落地举着溶银碗注入冷却槽,碎银凝固成长条,接下来是反复的溶银、锻打,褚归跃跃欲试,手指微蜷——
“想试试?”老匠人察觉褚归的心思,搁了锤子往旁边站,“盯准我猝火的位置,用巧劲往下敲。”
锤子沉甸甸的,褚归敲了二十来下胳膊逐渐泛酸,他适时放下锤子,不管怎么说,至少他参与过了。
老匠人脾气虽倔,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不怪邻里那么关照他。他默默进行后续的步骤,褚归瞧时间差不多了,跟他知会一声,离开了铺子。
惦念的银饰有了着落,褚归心情豁然舒朗,沿路枯燥的小摊变得生动,连吆喝声听着都悦耳了许多。
顺道挑了给余洛额外的谢礼,褚归快步到表演台接人。
天黑夜路难行,
从下面公社来赶庙会的民众早早走了,万头攒动的街道渐渐清冷,凉风阵阵,褚归摸了摸安书兰的手,挺好,是热乎的。
“买东西了?”余洛看见褚归提的包裹,“我以为你逛个庙会真两手空空呢。”
中午的穿着到傍晚有些单薄,余洛跺了跺脚,感觉冷得快流鼻涕水。
“叫你出门穿厚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妇科主任把揣的手套往余洛胳膊弯里一塞,“戴着,省得冻感冒。”
手套的大小明显是男款,余洛嘿嘿笑着套上了手套,他在长辈面前怪会讨巧卖乖。
台上的节目到了尾声,专家们不是硬要待到最后的小孩,人齐了便准备离场,看了七八个小时,尽够了。
巡诊队八点出发,褚归六点起床,年节中的小城享受着一年中难得的清闲,只零星几处亮着光,盛大的年关,仍有人在为了生计辛劳。
老匠人为褚归的银饰整夜没合眼,他用了十成十的精力,十来年没完完整整地打过银饰,一直改别人的东西,让他几乎弄丢了入行时的初心。
棱角处细细打磨光滑,老匠人迎着烛火的亮光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松弛眼皮遮盖的眼眶隐隐发胀,能在人生末尾几年复刻当年的得意之作,他这颠簸流离的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