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自然没有骑马来得快。
陈醉眼睛看不见,阿月不放心他自己独乘一骑,即使自己牵着缰绳也不行。马跑起来那么快,一个疏忽,他摔了下去怎么办,又不是她的奔雷。
她的奔雷当年自己诈死之际放了出去,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了。
阿月只买了一匹马,跟陈醉道,他眼睛看不见,只能委屈二人共乘了。自己背上还有伤,让陈醉离自己远些。
陈醉闻言,又想着自己是涟公子的身份,果真不曾抱着她。举止颇有分寸,阿月又有些后悔了。
换了几次马,行了几日,到了迷沼附近的村子。
迷沼很大,阿月估摸着李钰也不会在所有地方都放人。
自己在迷沼生活了好几年,李钰哪有时间长待迷沼。出入迷沼的路,自己自是比李钰更清楚些。
再往前便要入山了,马匹行走不便,阿月给了些钱将马儿寄养在村民家,说好几日再来取回。
山路难行,原本不应该带陈醉一道的。
无奈之前已经为此争执过一次了,再重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易地而处,自己也不会放心陈醉一个人带着伤还瞎折腾。
阿月顺手给陈醉砍了根木棍当手杖,再牵了陈醉的袖子,时时嘱咐着脚下的路高了低了。
山里的冬天来得早,除了积雪,倒是比夏日间要好走的多。
阿月夏日来过几次,藤蔓都长满了,去哪都得生生砍出一条路来。
冬日虫兽也要少些,况且地上有积雪,易留痕迹,也好防备。
以前因着有阿环伴身,蛇虫走兽轻易不会靠近她,这山上山下对她简直是犹入无人之境。
现下虽然没有阿环了,自己亦备了些防身之物,再不济旁边还有尊大神呢。他的功夫,阿月是信的。
堪堪爬了大半天,才渐入迷蒙山深处,再往前行个一日,才能到葬有师祖们的山头。
阿月记着附近有个猎户暂居的屋子,两人便在此借宿一宿。
估摸着李钰也不会在这么远的地方安排人,阿月大着胆子升了火,陈醉心肺有伤,冻着了分外麻烦。
阿月打趣道:“就跟你说不好走,后悔了吧。老老实实待村子里多好。”
陈醉端着手里盛了热水的碗,摇摇头,并不觉得辛苦。
放她一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日夜忧心,那才辛苦。
“你以前在这山里做什么?看你如此熟悉这些地方。”陈醉问道。
阿月嘿嘿一笑,回道:“那自然是当山大王。”
……
“胡说。”陈醉轻斥道。
“真的,”阿月自豪的说道:“我在这山里横着走都没问题。”
……
“不过就是找些药材啦”阿月也不逗陈醉了,摆摆手说道:“好歹有那些日子的磨砺。”阿月说话只说了半截。
有些事总归福祸相依。
阿月本想问问陈醉的眼睛,又想起人家如今涟公子的身份,想来说的也是假话,便打住不问了。
白日走了一日的路,阿月催着他赶紧休息了,明早天一亮还得继续走。
第二日走了大半天,已经能遥望见师祖们山头,阿月寻了颗大树,拿匕首在下面挖了个坑,将二夫人的骨灰盒葬了下去。再去附近找了块木头,立了一块无名之碑。
没有瓜果祭盘,也没有香酒,阿月看了简单的墓碑,低声念叨道:“毕竟你伤了师祖,师祖还要剁了你的手呢,想来也不想见你,便将你安葬此处吧。也算是回归了故里。离得也不远,如果你实在想师祖们了,夜里可以去跟他们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