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扬想过很多种可能。
扪心自问,如果寒溪剑灵的转世是他,他会怎么做?
所以,他觉得欧阳锦会哭,会痛苦,会不接受,甚至会发怒、会发疯,去质问为什么是她,去埋怨这个事实。
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什么都没有,少女只小心地,隐藏着不安地问他“你们会杀了我么”。
盛子扬心底里莫名的愧疚更加深了几分,他急忙回答:“不会!”
斩钉截铁的几个字后,是他慌乱的解释:“只要、只要你跟我回天行,我师父有办法的,他能让你……像普通人一样。”
他说到“普通人”的时候,担心刺激到对面的女子,声音逐渐小了下去,颇有些底气不足。
欧阳锦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她忽得笑了,一边笑一边哭,手指紧紧攥着裙子,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到青翠的草地,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欧阳锦面上泛起一股颓然之气,好像这样一个事实,抽干了她全部的力量与生机,她轻呼出一口气,“原来,做个普通人,也会是一个奢望。”
盛子扬的手抬起又放下,他攥紧了拳头,好半晌断断续续地开口:“……我们天行、也很好的,不比侍剑宗差的。你、跟我回去,我师兄师妹师姐也都很好的,到时候,我带你看天行剑宗的日出……很好的。”
“你愿意……和我们走么?”
“哈。”盛子扬翻来覆去的“很好”,只让欧阳锦挤出了这样一个字。但是她的表情实在是牵强,让人不知道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二叔和奶奶他们都知道了么?”
盛子扬沉默地点头,“我师兄他们已经过去找他们了。”
“好。”欧阳锦忽得动了,她迈开步子进了屋,留盛子扬站在原地。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门再一次被打开。盛子扬抬眼看她,却见她似乎点了些胭脂,以此掩盖自己哭过的痕迹,只有眼眶还有些发红。她背脊像一根翠竹般挺拔,从台阶之上一步一步下来,然后,站定。
她说:“我知晓,兹事体大,我不会胡闹,会和你们一起去天行剑宗的……你说的没错,我在书本上看到过,天行,一定很好。”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或许……在天行,又是另一种生活呢。”
盛子扬有些愣愣地点了下头,小声应和:“我们去找你二叔吧。”
*
正厅的空气有些剑拔弩张。
欧阳鸿木着脸看着大厅内的四个“不速之客”,阴沉着脸屏退左右,只留下老夫人和杜霁雨。他眉头皱起,喉结微动,又一次开口:“贺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贺识君又摇起了他的扇子,却没有了欧阳鸿初见他时的掩藏,他端坐于下首,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度,平白让欧阳鸿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贺识君放下茶盏,不急不缓道:“我说的很明白了,欧阳老爷。你多番阻挠,更用了秘法掩盖欧阳锦的命格,怎么可能不知晓她的特殊?”
他道:“我知晓您……心疼侄女,可这件事事关重大,欧阳山庄虽富有,却抵不过九墟门修士的攻击。倘若他们比我先知晓了实情,欧阳锦被带走,便就只有一个结局——祭剑。”
“这是你、我们,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欧阳鸿不为所动,“这么多年无人挑破这个事实,我们也过得好好的。你如今明目张胆地来找我,若有来日之祸事,便是你们做的孽!”
听闻此话,阮凌云颇有些不悦:“欧阳老头,就算我们不来,九墟门也早就盯上你们了,祠堂那晚便是。”她叹了口气,“九墟门虽不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