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奈也在训练场待了一下午,名为指导实则放空自己,看着积极调整状态的学生们发呆。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好像毫无用处,拍拍脸站起身,走向休息室。她现在没有心情一个人待在宿舍里,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
真希会是个称职的家主——这点她从不怀疑。五条悟虽然嘴上说着要她自己磨练,最后一定还是会忍不住跑去当她的靠山。再加上她在禅院家中的旧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这样想着,她抬手,推开休息室的大门——
一眼看见静静躺在沙发上的五条悟。
他一手叠在颈后,气息平缓。双腿有些艰难地勉强搭在扶手上。
——这样都能睡着,是太累了吗。
出于难以言说的原因,伊澄放缓脚步,走到旁边,将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捡起,从他虚握着的手中抽出一个长尾夹,和文件一起放在茶几上。
良久,背对着他缓缓抱膝坐下。
明明一切都进展得如此顺利。
虎杖悠仁无疑是最完美的容器,两面宿傩绝无可能如百年前那样脱身。她有值得信赖的后辈,温柔而坚强的同伴,以及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和她吵个不停、不管赢他多少次都坚决不认输、强大又傲慢的……
微微启唇,无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五条悟。
伊澄奈也将头深深埋在膝间。
千百年来,她独自在荒原中行进,昼夜不息。宿傩就像戳在她心口的一柄尖刀,不断将她刺痛,也是她唯一的支撑。一旦拔除,最后一点气力也将流失,她会慢慢倒下,慢慢枯萎,直到化作白骨。
——或者身为咒灵,在她消弭的那一刻,连一点灰尘都不会留下。
只是以前,她从未觉得这样的场景有多么煎熬,甚至隐隐有着期待。
现如今,她却忍不住想握住刀柄,将它再插入几分。让它根植在自己的心脏,变成永生无法脱逃的牢笼,至少再换来短暂的几十年喧闹。
——多么罪恶,多么残忍。
她的身上背负着那么多人的血泪,怎么能停下,怎么敢停下。
忽然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伊澄惊讶抬头,被迫从消沉中抽离,几秒后反应过来,慌忙看向睡在身后的人。
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慢慢放下心来,视线却自然而然地,落在他唇角。
说起来他的术式好像,全天候开启?既然不会碰到,也就不需要负责了吧。
仿佛受到蛊惑一般,伊澄一手撑在沙发边沿,慢慢靠近,睫毛轻颤。
与他之间的距离,会无穷收敛到零。如果拥有无尽的时间,是不是就能等来真正触碰到他的那天?
嘴角染上淡淡的笑意。
——但她不会再有了。
一个接一个不停冒出的念头,终止在唇上触到的温暖里。
她蓦地睁眼,倏尔远离,微喘着看他许久,半晌探出指尖,想要确认究竟是他将术式解除,还是自己病入膏肓,痴心妄想。
——妄想。
指尖在半空瑟缩,悬在离他侧脸不远处。
你是咒灵,她想。
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一次次在心中默念,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传来耳鸣清晰的痛感。她像溺水的人一样挣扎着大口呼吸,却逐渐淹没在窒息的深海里。
终于,伊澄渐渐平静下来。
咒灵,是不会有情感的。习惯了用这句话自欺欺人,没想到说久了,竟然自己也相信起来。
悬在空中的手正要收回,却突然被人用力握紧,毫无防备之下,她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带着扑向前,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