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习字多为着翁兄夸耀,如今拘着,反不自在,写一两个字便咋舌称好,吃一口茶,来一口饼,又或是打着研墨的幌子偷懒,午时三刻一过便停笔,找了一张空案伏在上头休憩。
见她睡得熟,来人不敢惊扰,拿帕子帮她擦净脸上的墨迹,等到回身之时,目光撞上贺兰祁,贺兰祁看着凉王,片刻之后,垂下眼去。
“旁人想来还来不了,她倒是睡的熟。”孙如炼嫌道。
“她非孙氏,表兄无需太过严苛。”李珩道。
孙如炼笔尖一顿,一句话直戳进他的软处。
“勤练十多年,她的一手字确实不差。”
玉瑢随声望去,帮腔并非宋念的十七哥,而是贺兰祁。
“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一个人,表弟莫不是看上皇位了?”
“你……”宋呈文应声而起,生怕吵醒十七妹,压低了声,“你少胡咧咧!”
凉王眸色温润,不露痕迹道:“表兄顾好自己,这些话叫舅舅听见了,怕是母后也护不住你。”
孙如炼气红了眼,欲拂袖而去,韩双马煜安双双上前,一番好言相劝这才将人按住。
案上之人不知睡了多久,一睁眼见唯她一人休憩,不免心生愧疚,宋呈文装腔作势地教训着:“你少惹事,过些日子咱们家老太爷八十大寿,父兄可下了通牒,第一你不许吃酒,其二我不准赌钱,再三许明义不准再耍贫嘴逞能出风头,再犯事,咱们仨没一个能逃过。”
“知道知道,那日我哥哥也去,孙世兄,马世兄,韩世兄,祁哥哥,正好我引你们相见。”宋念时刻不忘顾则。
马煜安笑道:“极好极好,顾世子必定也是极好……”
话未说尽,他睨见殿下不悦,立刻住嘴,不再多言。
“给老太爷祝寿,何故不宴我?”久不开口的凉王冷不丁一问。
宋家何故不宴请凉王,宋念如实告知:“殿下尊贵非凡,只怕有心人说我宋家攀附。”
在场的除了凉王殿下无一不被宋家宴请,实是宋家之疏忽遗漏,宋呈文笑着,写好了一封帖子,拽了章子盖了上去,将帖子递给了十七妹,“这不就齐了。”
宋念心领神会,不得不双手呈送给凉王,面上笑着:“还请殿下赏光。”
凉王接过帖子,礼貌回礼道:“多谢!”
眼睛止不住偷看凉王,宋念的心思活泛也不住地活起来,细究这人还真是古怪,玉瑢说他不爱管闲事,她宋念却道非也,一夜未睡仍不忘进宫诉状,凉王殿下对四公主处处维护,实非冷心冷意之人。
失了了圣心,没了淑妃帮衬,魏家是救不活了,此刻她再不想法子犯事,可真得乖乖嫁给凉王,余生可谓是再无乐趣可言……
须臾间,她双眼一亮,来了主意变脸笑道:“凉王殿下和臻姐姐都是左手习字,太后娘娘不会做媒,依我看,你们才该是一对儿。”
“世上有多少惯用右手之人?难不成通通都是夫妻?”
“正因稀少,更是有缘。”宋念贼心不死,嘴也不知停。
“殿下送的白玉凤簪,你怎么不戴着?定亲多日,你怎么还唤殿下?莫不是对婚事不满?对凉王殿下不满?”
宋念哑然不作答,贺兰臻几句话便将人治得吞声踌躇不敢再言,字字点在宋念心上。
没消停一会儿,宋念又小声嘀咕起来,“臻姐姐,我姨家有一表兄,说话与你甚是相似,哪日表兄来京,我必得介绍你二人相见。”
“不必了,我不想见。”声冷而凌厉。
“哦……”
这一声哦将她平日费心滋养的傲气悉数散尽,除开孙如炼和贺兰祁,无一不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