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还有五分钟。
程峪方才同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在她脑内反复浮现。
林知知看着小窗外的一隅绿色,抿紧了唇。
他说,武悦被诊断为中度抑郁症,原因无他,是方自成。
长时间的性/骚扰和语言行为的洗脑,已经让她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她崩溃的所作所为,却是对他人输出伤害。
而方自成被辞退的原因和结果,程峪一字未提。
他说了一句放心,林知知却放不下心。
这样只会让她的愧疚感更重。
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在楼梯口恰好遇到程峪,事情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解决。
……
林知知这几道家常菜做得确实不错,杨平搁下筷子,在桌底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林知知冲他弯眸,低声说了句“谢谢。”
把碗筷收拾了放进洗碗机,杨平说要送她回去。
“您稍等我一下,我去和程总说两句话。”林知知朝杨平摆摆手。
杨平点头,示意自己先去车里等她。
夜幕已然拉开,风里带着缕缕不知名的花香,林知知推开院门,一瞬便被淡淡香气包裹。
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在树下,院外的灯光拉长了地面上的影子。
“来了。”程峪正拨弄着身前的盆栽,说话时没有回头。
林知知闻言一怔,见对面的男人转过了身。
冷白色的灯光肆意洒在他的身上,沾染上他的眉目,在他的头顶镀上一层微晕。
后来,林知知偶然想起过那一幕。
在当时的某个瞬间里,她恍然以为灯光是月光。
“程总。”林知知有些犹豫地开口。
程峪的目光投到她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条米白色的刺绣连衣裙,裙摆懒懒垂在膝盖下,灯光洒下,抚过她的精致脸庞。
她站的位置离他有些远,半个人沉在阴影里。
“谢谢您。”她红唇微动,朝程峪鞠了个躬。
程峪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步,躲过她这个“折寿”的九十度大礼。
“有事就说。”他勾着唇,觉得她好笑又可爱。
“原本我想,如果没办法的话,辞职之后就带着方自成的骚扰信息和威胁我的录音去举报他。”林知知背着手,左右食指勾在一起,语言组织地有些混乱,“我知道,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在我身上发生,您发现后都会干涉,因为您就是一个特别优秀善良好心的领导,嘶。”
她讲话讲得快,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但不管怎么样,真的很感谢您。”
程峪看着她捂嘴,眼底浮上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倒是不用这么捧高我。”他的笑声很轻,却透着一股沉静温和的味道。
上前几步,他站在林知知面前。
阴影覆盖而下,完全挡住了倾泻的灯光。
林知知缓缓抬起眸。
他面对着她,背对着光。
如同他们初见。
“林知知,正如你所说,如果这件事我发现了,受害者不是你或不只是你,我也会干涉,也会有所作为。”
程峪与她对视。
“事实上我已经过多干涉了。”他抬了抬他的右臂。
林知知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没错,他的干涉应该在方自成这里截止,而他却为了她受伤。
是真的过多了,林知知心想,所以她在还这个人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