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获悉——似你那般魂魄有损仍能坚持的,毕竟只占少数。”
胸中泛起一股古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从前不曾留意的关窍倏地掠过。我来不及细思,但听他道:“原因无他。只因为,此方佴师弟也用过。”
他轻描淡写地丢下一个炸雷。
“佴师弟,其实并不是正经通过择选拜入阁中的那一类弟子。羊师伯带他回来时,他还在襁褓之中。虽说肉身齐全,也测出了灵根,却是成日昏睡,未见清醒。请了多少医修,皆说魂魄微弱,难以施治。仅勉强吊住了命,终不见好。”
“亲近之人都来劝过。说,这是天意难违,不如随他去吧。奈何羊师伯始终不肯松手。如此拉拉扯扯,灵药不知用去多少,竟也把个婴孩在床榻上养大了。”
“许是精诚所至,到第四十七年上,却得一医修带来个喜讯,说西南地域内,有种珍稀灵果,能愈灵识之伤。羊师伯当即携人前往,在十万大山里寻觅了一年,才算是有了眉目。而后采摘,催熟,给那异兽口中抢回的弟子喂下。”
“有了灵果,魂魄得以齐全,人也渐渐醒了。再后来,说话,识字,习书,修行,皆是羊师伯一一教过。这才有了后来的佴师弟。”
昌行满道:“此事在阁中并不算秘密。新弟子们年龄尚小,也许不知,但老一辈的师伯师叔们都是清楚的。”语毕,看我不说话,又续了一句,“我之所以明了,是月余前得了阁主的指教。”
我盯着昌行满,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跟我说这些,是想替羊舌盖求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作为师尊,他毕竟不曾亏欠过佴师弟。”
我心里却闪过那句“清理门户”,有点想笑,但到底没有笑得出来。“即使我不动他,他就不杀我吗?”
昌行满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无言以对。
我又问,“假使星机阁阁主从中调停,你觉得羊舌盖会不会听?”
他这回踌躇着、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
我和他相对而立,彼此沉默。
许久。
我说:“你带他走吧。”
【八十九】
残阳似血。
我倚在栏杆之上,提着半壶冷酒,径自出神。
吱呀。
身后房门轻响。是巴无忌。
我眯了眯眼,轻声道:“你掉了一个小境界。”顿了顿,又道,“境界下跌,这就是催熟灵果的代价。”
一片安静。
直至我略微直起身,扬起脖颈,灌下两口酒,方听见他轻声开口:“灵果之事……是星机阁阁主告知。”
我晃晃手中玉壶,“猜到了。”
他说:“你不问我吗?”
我摇摇头。
夕日已没,红霞尽销,黑蓝色天幕沉沉压向山岭。长风渐起,归鸟还巢。
冷酒慢慢饮尽,我对着极远处的一处峰顶径自出神。三个时辰之前,昌行满的灵舟便是从那处飞越,赶往星机阁。
他要押羊舌盖回去,以供阁中审问。
审问……
审什么?
我轻声嗤笑,扣着壶柄的指节一松,空壶便从手中坠下。
啪,跌得粉碎。
巴无忌始终默默站着,直到这时,才有些诧异地叫了我一声。
“西菱,你……”
我回过神来,转了身,静静看他:“佴释之,出关了吗?”
——没有。他还在洞府参悟。
啊。
只怕他这参悟是悟不下去了。
此后第五日,昌行满遭到十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