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头来,“哎,小姑娘,电话怎么打了那么久,没事吧。”
“没事阿姨。”林攻玫笑着走上前,“学校老师的电话。”
“哦,哎你也是来住宿的吗?”
“不不,阿姨您误会了。”林攻玫摆摆手,指了指沈间道:“我是来找他的,老师让我转告他,学校宿舍有一栋楼暑假不封,让他赶紧申请入住。”
阿姨一听立马说这是好事,“学校肯定比这旅馆强多了,你看这环境这么差,小伙子你那么爱干净,赶紧去申请学校宿舍吧,还安全。”
沈间一愣,学校暑假封校,等准高三补课才会开宿舍楼,但那也是给高年级住的,其他学生一概不许留校的。
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攻玫勾住了手,“你给我剥点花生吧,我指甲疼。”
阿姨絮絮叨叨地说着旅馆的缺点,人来人往,拥挤喧嚣,晚上睡不安生,白天易生是非,盥洗室动辄排长队,一不留神还容易丢东西。
林攻玫附和着阿姨,边听边露出担忧的表情,“这地方这么乱,那我今天就跟老师说一声带他回学校吧,他是我们班数一数二的好学生,老师肯定批准他的住校申请。”
“哎对对。”阿姨赶忙起身从柜台拿出沈间的行李,“小伙子你就听你同学的话,今天就回学校住,你预付的床费我给你退掉,不用担心。”
阿姨翻着记账本,拉开抽屉找零钱。沈间皱眉看向林攻玫,神色疑惑,刚要开口,却被对方塞了一颗花生在嘴里。
“我不喜欢这里,就要带你走。”
林攻玫不讲道理。
阿姨把钱和行李都放在柜台上,叮嘱两人出门小心,“这片儿不安生,你俩闷头只管走,走到地铁站就好了。”
林攻玫谢过阿姨,拉着完全没有反抗机会的沈间离开了旅馆。
拐出小巷,上了大路,夏夜不时有风,搅散了白天的急躁和闷热。
沈间问林攻玫为什么这么做,倒不是责怪,而是平静的疑惑。
“学校宿舍不可能放开,你把我的床位退掉,我可就没有地方去了。”
林攻玫没有正面回答,一辆大车轧着马路驶过,等噪声湮灭,她才缓缓出声,答非所问,“沈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来这里。”
落座前收拾垃圾,用餐前清洁双手,甚至提出帮她剥毛豆,就是免她手沾油渍。
林攻玫曾觉得沈间像野草,枝桠蓬乱却坚韧顽强,野草不会有什么讲究不讲究,洁癖不洁癖,他适应每一种生长方式,改变习性只可能是因为,身边开了需要娇养的花。
可林攻玫不是花。
“你是觉得,我和这里格格不入?”
沈间并不反驳。
他想起在学校,温缇食欲不好动辄一个电话订星级酒店的菜品开胃,书桌里总是塞满各种包装精美的甜食,三分钟热度买回的新鲜东西说扔就扔,校服上的胸针,腰带,腕上的手表,无一不精致。
林攻玫没有温缇那么外露,她只是简单站在那就让人觉得井井有条,修齐妥帖,即便是做出格的事,有大胆肆意的举动,也合适。
就像闻客达描述的,她们都是那种,自己一瓶贵的要死的香水被弄打了,第一反应是去开窗通风,担心香味太浓烈会影响他人的人,至于损失和价格,那要等碎玻璃被收拾了,香味散去了,才会想起来。
香水要打,也只能打在窗明几净的馆厅,展柜,暖色调装潢的房间,和凌乱又漂亮的梳妆台。
而不是打在乱七八糟的街巷,坏了几处光源的灯牌,风吹日晒的垃圾堆,和逼仄陈旧的旅馆外。
“我担心,你不习惯。”沈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