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错觉:“我把伞钱转你。”
贺潮予应该是动摇了的。
因为他没有马上拒绝,余眠想,但她很快就发现希望落空了,因为贺潮予只是用一种,听起来很决绝的语气说:“不用了。”
第二次失败。
余眠摇头晃脑,踩着地上的小水坑,跟在他后面做条小尾巴。
“回家。”贺潮予停了步子,回过头,手指苍白,握在伞柄上,伞檐滴了几滴雨水,沾湿了他半截袖角,半截黑绳落出来,他眼神漠然,好似裹了一层又薄又凉的冰。
余眠顿了下,贺潮予似乎察觉到自己神情有些过于扎人了,他放缓了下神色,很不熟练地解释:“我有事,你别跟着了。”
余眠踢了颗小石子,看它慢悠悠地滚到贺潮予脚侧,抿了下唇:“我不认路。”
贺潮予默了一瞬,到底没忍住,语气带了点情绪:“你不认路你跟着来干什么?”
余眠被教训,垂着脑袋,不说话。
贺潮予缓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语气实在不算和善。
兜里的手机振动几下——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他把电话按掉,皱着眉,合上眼皮,稳了下情绪才睁开。
余眠外面套着一中宽大的校服外套,衬得她格外的小了,她两只手握住伞柄,耷拉着脑袋,兴致不高的模样,看起来像被刚刚教训凶了。
应该道个歉的。
贺潮予这样想,刚打算说话,余眠忽的抬头,她将袖子里塞的纸巾拿出来,看起来没多大不高兴的样子,却在很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想跟着你,不知道你有事,下次不会了……你的袖子湿了。”
贺潮予无动于衷。
余眠坚持腾出手,想塞进他手里,贺潮予这才回神接了过去。
“……手机号。”他说。
*
雨滴落在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余眠嘴里哼着歌,心情很好地踩在路上,听着耳机那边传来的贺潮予的声音。
贺潮予是真的有事要做,他要给初中生做家教,这里偏僻,又都是小路,车开不进来。余眠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和他通着电话,接受人工导航。
贺潮予后半程在跑着,紧赶慢赶到了家教的地方,余眠现在能隐约听见他断断续续地念着几句英语。
音色和他这个人一样,冷冽得像捧雪。发音标准,只是读起来的速度很快,加上没什么感情,很像政坛上不动声色指点江山的大政治家。
“在听么?”他忽然提声问了一句。
“在在在!”余眠赶紧回神,连声应他。
那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传来贺潮予低低的,好像有些无奈的声音:“没和你说。”
“哦。”余眠抿着唇,点了下头,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慢吞吞地开口。
贺潮予好像是笑了吧?应该是笑了吧。
她不着边际地想。
“你等一下。”贺潮予忽然撂下一句,又补充:“周家成。”
他推开玻璃门,听声音好像是走到了阳台。
“到大道上了么?”
“还没,”余眠烦恼地揪了下头发:“明明是照你说的走的,但好像又不知道走到哪了。”
“没事,别急。”贺潮予很不熟练地安慰,接着问她:“附近有没什么明显建筑,说详细点。”
余眠听他这样说,只好眨巴眼,往四周看去,嘴里喃喃:“附近有什么,详细点……”
前头是一根破旧的电线杆,杆子上的灰都被蹭掉了一层,对着余眠的那面密密麻麻地贴了许多小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