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好似不要钱。关于莫惊春的噬骨钉后遗症，莫惊春本人一直表现得不怎么在意，好像拿不稳重剑也没关系，她一点都不难过。然而越是如此，沈晏秋越心痛。
莫惊春明白了，在钟离无梦城重逢的时候，师兄眼中的血丝不是因为过度劳累，而是用搜魂术看见娄裕对她用刑的画面，知道她像一只待杀的羊羔一样被娄裕按在药池里，打了十七枚噬骨钉，因仇恨、愤怒、忧郁等七情内伤，生出心魔的迹象。
每个修士都有或轻或重的心魔，就像太阳有黑子，月亮有暗面，玫瑰花有刺……很多东西都具备多面性，不是非黑即白、泾渭分明的。心魔在可控范围内，不影响修行。
但师兄这状态，好像有点严重？
莫惊春在老六那毛茸茸的猫头上揉了一把，“小猫咪，你先回避一下。”
她轻轻地揽住沈晏秋的肩，踮起脚，附到他耳边柔声说：“都过去了，你已经替我报仇啦。我特别开心！师兄，咱们犯不着跟一个死人计较。”
她在娄裕的坟头种了一片过阴草，也算是废物利用——丧尽天良的人，死后的怨气可以养出极品的过阴灵草，这种草是救命的良药，主要用于预防各种瘴毒，还能治疗被死气侵蚀导致的皮肤灰败、生命垂危。
不过，这事说出来有损莫神医善良豁达的形象。
沈晏秋斩钉截铁：“我偏要计较！”道理他都懂，然而做不到。
莫惊春察觉到沈晏秋被心魔侵蚀，颤抖得厉害。
她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按了按师兄的后颈，找准位置，用灵力灸他的大椎穴。灸这个穴位，有镇静安神、驱邪止痛的功效。
莫惊春一边替师兄驱除心魔，一边口是心非地说：“时间宝贵，不要和烂人烂事纠缠。我其实也没那么怕疼。有人惯着，就爱哭一些。无人过问，也能像个硬汉一般咬牙忍过去。”
沈晏秋坚持：“伤你，就该十倍奉还！”
莫惊春决定不再伪装，去他娘的宽容！她就欣赏师兄这样爱恨分明，以直报怨的，“嗯，师兄做得很棒。我最讨厌那种明知道我被欺负得很惨，还要劝我大度的人。所以师兄不肯原谅娄裕，正合我意。但是，仇恨怨怼之类的负面情绪，对坏人没有丝毫影响，只会损害身体。师兄，放过你自己。实在不解恨，咱们就把娄裕从地里刨出来，挫骨扬灰，怎么样都行。但是师兄不要因为他的过错，惩罚自己。”
沈晏秋眼中的血丝缓缓褪去：“好，等你种的灵草、收完，我去扬灰。”
心魔初步消解，莫惊春细致地探查沈晏秋的识海、丹田、脏腑，除了心跳加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一刻，莫惊春确定了一件事——她能管住沈晏秋的心魔，说明对沈晏秋来说，她是非常重要的人。
沈晏秋任由她折腾，喉结上下轻滚，低声询问：“可以牵你的手吗？”
莫惊春主动牵住师兄的左手，“嗯。”
沈晏秋反握，握得很紧，是那种唯恐人跑了的架势。仿佛一松手就会从美梦中惊醒。
莫惊春想起先前的十指相扣，大约是某种默契，几乎同时，师兄探了探她的指缝。这一回，她十分清醒地配合着做出掌心相贴、手指交缠的动作，感受着师兄的指根处传来的强有力的脉搏跳动，紧张得要命。
等她发现师兄其实比她更紧张，心中反而平静下来，娇嗔：“轻点，夹得我骨头都疼。”
沈晏秋松了几分力道，垂眸望着她，难得局促，捧着她的手看来看去，发现浅淡的红印，“抱歉。”
紧接着，又是一阵毫不吝啬地灵力灌输。莫惊春身上暖融融一片，仿佛泡在温泉中。她笑而不语，惯性撒娇而已，除了师兄，别人根本不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