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费时间去翻阅那户册了。”
说着寇丰年就打算从陆家村说起,但他刚开口,就被耿悦打断了。
“不必。”耿悦直接拒绝道,“寇司正直接将户册送来便是,其他几司也一样,今天日落前,我要见到各司的账册、户册,运送过程请诸位仔细些,外宅到此不过一刻钟的路程,期间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必然是押送的人不当心。”
寇丰年几人都见过被耿悦惩治的陆管事,所以今天来见耿悦,是抱着一定的忌惮的,但是不多。
在他们眼里,耿悦年轻,又被娇惯着长大,于庶务上一概没有经验,凭借自己主家娘子的身份震慑一下安氏的外嫁女们,或者借主母的威势惩治一下陆管事,都不是太难的事情。
而一旦接触到细节繁多、千头万绪的庶务,只要面上恭敬地糊弄着,想必她没有什么能够治得了他们的办法。
可他们没有料到,耿悦初来乍到并不为他们的恭敬所动,也不着急展现主家娘子的派头,根本不给他们表现的空间,只对最繁杂冗长的账本和户册感兴趣。
刚才那番话,更是直白地警告他们不要胡来。
这警告究竟是来真的,还是糊弄人呢?四个司正都在心里揣测着。
几人思绪纷飞,片刻间就能有十几个念头,种种揣测,但耿悦的想法其实很朴素,要真正了解户田司,坐在琉璃阁里是没有用的,必须切实地接触其中种种细务,而账本和户册最忠实地记录着这些。
除此之外,便是得到田地里亲身去看。
在耿大千的坚持陪同下,耿悦带着他一起来到了一块耿氏名下的良田。
“二娘子请看,这里共四百二十余亩旱地,如今种着大豆,再等几日便可收割了。”耿大千道,“小的已经安排好,一过白露便叫那些佃客开始收割,大豆收割得趁早,趁那叶子还未枯黄,趁那豆子还未落下,从这里一路往北,依次收割,保管在秋分前全部完成。”
耿悦没有说话,她举目望向连绵的大豆田,叶子油绿,豆荚饱满,看起来全然的丰收之象。
耿大千一边介绍,一边悄然打量耿悦的神色,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有真有假,对的与错的互相混杂,目的就是试探耿悦是否真的懂得耕种之道。
这里面的门道很多,如果耿悦放手他们良田司,他便如从前那样尽一些心力,将账面做得好看,若耿悦要强势插手,他也只好样样请示,而如果不懂耕种之道的二娘子指挥有误,就不能怪他这个忠诚地执行主家命令的小小司正了。
收回视线,耿悦面带微笑道:“果真如此吗?”
她看着耿大千,等他回话。
耿大千的话听着美妙,但她直觉这话有问题。
果不其然,耿大千略显迟疑:“……自然是真真的,但若二娘子有指教,小的唯二娘子命是从。”他低下头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
看来真的有问题了,耿悦端详眼前的大豆地,自己不懂耕种,如果直接思考问题在哪里肯定难以直中要害,这个要害耿大千知道,所以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让他说出来呢?
耿悦回顾了一番自己拥有的审讯技巧,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硬来,也许可以稍微吓一吓他,然后再巧妙地套话。
哎,真复杂。
不知耿氏的藏书里有没有耕种相关的书籍,应娘子长于管理调度,却也不通田间之事,如果现在身边有一位可信任的种地行家就太好了。
“给二姐姐请安。”
耿悦刚有主意,却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话,她转过身,背后的少年与耿憬有几分肖似,但高了一些,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他拱手时眉眼低垂,一看就是性子谨慎内敛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