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诚邀他在装潢的这段时日来禅院家做客。
樱流做少爷惯了,没什么自理能力,暂时接受他们的邀请。衣食住行,精致体贴,无一不是座上宾的标准。他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因为所有的一切,是要樱流拿他的身份以及身份所带来的财富价值来换。但禅院家目前能给的,不足以等价交换。
而现在他享受够了,也厌倦了禅院家主的试探,是时候离开了。
身旁跟随的仆人在请他去演武场。
“最近直哉少爷的身手又进步了呢。”禅院家的仆人轻声道。
不消说,这是听从禅院家主的叮嘱来促成自己与禅院直哉的教导关系。可樱流不为所动,兴趣缺缺地立在走廊,望四周张望。
秋日暖阳,再如何灿烂,自有一种岑寂落寞。走廊外,院里樱树是枯萎的黄,被风吹得枝叶摇摆,宛如老宅旧樟木箱里底层的陈年金绸,不复鲜明亮丽。
连灰尘,都是灰蒙蒙的压抑。
这时,有一抹流光的翠绿闯了进来,宛如碧透的春阳,用它锐利的美丽割破这陈旧无趣的地方。
风渐止。那碧绿的眼眸凝视过来,这处的灰蒙陈暗就被浸染,连樱流身上素色和服的衣角都被染上那一抹鲜亮的绿意。
仅仅一瞬,那双绿眸的主人收回眼,他的面容隐在走廊尽头的阴影处,没等樱流看清,便转身离去。
值得注意的是,他身上和服半旧不新,本该穿木屐搭配的脚步,却是一双普通布鞋。布鞋周遭满是泥泞。
“那是谁?似乎没见过。”
看着那个强壮的背影,樱流开了口。
一直屏息等待他的仆人看了眼背影,撇撇嘴。但樱流的问话,他不敢不答,且语气恭敬。
“那个叫甚尔。在我们禅院家里,是公认的废物。樱流先生,让您见笑了。”
“你们禅院家?”樱流笑了笑,“没想到,你对禅院家的认同感如此深。”
没听出他话语的嘲讽,仆人还以为被夸奖,忍不住流露一抹得意。这般愚蠢,樱流再次无聊起来。
他已经跟禅院家的家主说过离开。看禅院直毘人的意思,是绝不会主动松口的。既然不能主动,形势所迫之下的被动松口局面,樱流盘算出来,在心底排列几个可能性。
“你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始终不来,简直令我失望。”
胸中打算没来及细想,一道稚嫩的声音突兀而来。
眼眸放低,樱流定睛一看,是禅院直哉,禅院家的少爷。他黑发柔软,眼角上挑,有种高高在上的刻薄。别看身高只到樱流腰部,但已经学会用那双孩童圆润大眼睛上下打量人,神色尽是挑剔。
樱流身穿月白的中袖羽织,内搭纯色外衣着物,脸色越发皎洁的白,如月色溶溶。
“这穿的太简单了。”禅院直哉不满道,“怎么不穿我父亲赐给你的黑色五纹羽织袴?”
被一个十岁孩童诘问,在樱流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
有点意思,他想,没有阻止禅院直哉滔滔不绝的训话。
“原本你生的美丽,比这个禅院家的女人都好看,这是事实,也是极大的优势。但是比起禅院家的女人们能生孩子,你的劣势也很明显,光是长得好。
“听说,我父亲让你当我的教导老师,你却拒绝了,说要离开禅院家。可你本身来自没落的闲院世家,家族传承到现在,也只剩下你一个人,回去又有什么用?
“所以我觉得,面对我父亲的提议,你就应该心怀感恩地接下这个机会。”
一个孩子说出贬低他人、利益得失的话,绝不是偶然。他的思维方式只会源自来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