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袖一挥,亦如当年——朱门之外,熙熙攘攘,弱弱俊女子,英英少年郎,他豪气所指,只博美人一笑。
“可子瑞从不住这园子。”阿七垂眸,忽地看向靳胥,“靳胥,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靳胥痴痴地望着阿七,听他寻问,才回过神,“昭陵不记得六百年前的向阳之战了?”
“我还阳不过两日,却有两世记忆,记得总是零零碎碎的。”
靳胥安抚道:“莫急,慢慢就会想起来。”
“你说的向阳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待靳胥详说,身后枯井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东西正从井底爬出。
两人站了起来,靳胥将阿七护在身后,警惕地盯住井口。
忽地,井口探出一只手,抓住了井栏,用力一拉,甩出个黑不溜秋夹杂白色的物儿。
靳胥细细一看,是个标志的少年郎,穿着白色的罩衣,用黑色外衣包裹着一个长物。
阿七从靳胥身后探出头,看了看正在理衣服的白衣少年,不觉瞪大了嘴巴。
“诸暨大人?!”
少年抬头,看到阿七在此,也颇感惊讶。
“姬美人!”诸暨迎上前,“就你一人?阿儒和弱水呢?”
阿七摇头,“那日在瑜安阁,三娘想刺杀我,有个穿蓝衣服的人替我挡了一剑。”
“我稀里糊涂竟晕了过去,醒来时,就与靳胥到了这里。”
诸暨朝靳胥躬躬身子,“酆都储君,在下地府判官诸暨。”
“何须行此大礼?”靳胥扶住诸暨,“久仰大名,诸暨大人。”
“你可是西王母钦点的判官,天地间最公正的人儿呢!”
靳胥对上诸暨的双眼,黑眸灵灵,如星河闪耀,似有清风徐来,平添一抹世外之韵。
偏是这样的人儿,软硬不吃,若即若离,讨好不得,恐吓不得,贿赂不得。
不能久腻,又不能疏离。靳胥觉得,并非这判官儿为人处世,拿捏得当,而是他周身淡雅的气息,容不得人玷污。
“储君在看什么?”诸暨淡然迎上靳胥探寻的目光,“莫不是下官脸上有什么异物?”
靳胥回过神,才知自己失礼,尴尬地笑了几声。
“这是何物?”阿七指了指那团黑衣服,扭头看向诸暨,问道:“诸暨大人怎么来了凡间?”
诸暨揭开黑衣,一个人头现了出来。
“秦殿!”
阿七怨怼地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秦香男,颇感高兴:“这丑妇也有今日?”
在来生殿时,秦香男就对他百般刁难;后落脚酆都,这该死的秦殿又把他当货物一样出售。
阿七恨意难平,狠狠地踹向秦香男,脚尖却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他碰不到她?!
阿七疑惑地看向诸暨,判官儿淡漠道:“她死了。”
阿七心里嗝腾了一下:“可……在来生殿时,秦殿还好好的啊?”
诸暨蹲下身,轻柔地理了理秦香男满头乱发,“她一直以来,是以鬼的形态活着。”
“较之于活人,她是鬼,无心无形,是死了。”
“较之于鬼,她不入轮回,不生不灭,是活着。”
“活人碰她不得,她也触不得活物。”
阿七恍然大悟,“难怪秦殿养小鬼,养着,好解闷。”他瞧见诸暨看秦殿的眼神,脉脉含情,不由心骇,这判官儿口味也稍稍重了些。
“天地之间,还有这等奇事?!”靳胥感叹,“大人又是怎么遇到这秦殿的?”
诸暨垂下眸子,用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