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起,台上戏子,台下过客,不过是旧事重演,欲说还休。
——话本子《逆师》
湖水碧蓝,荷花抽婷,却如枯草,目光所及,无一草木,唯湖上水榭另是一番景象。
那水榭千变万化,景象万千。方才还是宫廷红墙,此刻已是狼烟战场。秦殿养的小鬼们,在黄沙漫天之中,厮杀得正欢。
“难怪他们说这秦殿穷酸,原来那钱财全砸在了这鬼榭了。”
少年不解,差役解释道:“这鬼榭可以幻化世间万物,仅魔族之王才有,想这秦殿能买来鬼榭,怕是与那魔君签了高利贷,还不清了。”
“秦殿在哪?”少年问道,四下看了看,目光停在水榭对面一看台上。
看台破破烂烂,有两人,一人高胖,懒散地窝在藤椅里,一人瘦小,忙前忙后,端茶递水。
“那便是秦殿仙君了。”差役指着那高胖的人。
少年仔细瞧了此人——满月脸,水牛背,躯干粗壮,四肢纤细;扎着个歪包子头,乱发如草,一身麻衣,脏兮兮。形容枯槁,不男不女。
秦殿看戏,目不转睛,水榭上正演着一位女子孤军奋战。扮演女子的小鬼,甚丑,骑着马,挂好旗,一身道服。
旁边那瘦瘦的小鬼正给这秦殿剥橘子,仔细剔尽橘子瓣上的白膜,体贴地喂给秦殿。
“殿下这秦儒仙君送来的橘子,可还和您胃口?”
秦香男吐出橘籽儿,埋到土里,“也就那样吧。这小崽子吃腻了,才晓得送他阿姊几个。”
水榭传来喧嚣,吚吚哑哑,是那演女子的小鬼在唱:“金樽酒,桃花汤,汝心杯中蛇蝎心肠;日日一声尊师哟,直叫得见了阎王;城也破,心也破,连天地也弃了我……”
那小鬼唱完便站着不动,死了,手里的旗帜染了血,飘荡开来。后又来了一群扮演士兵的小鬼,他们明显与女子不是一伙。
马蹄疾驰,反复碾压,踏得女子面目全非,最终尸骨无存。
“阿志怎么哭了?”秦香男抹了抹小鬼阿志的泪水,“不过一场戏,何必当真?”
“殿下所言极是。”阿志拿起一个橘子,又忍不住抽噎,“那女子真真好惨,殿下写的话本子怎得全是这般悲情?”
“悲情不好?”
阿志睁大水灵的大眼,很认真地道:“阿志最喜悲情。”
“殿下写的悲情话本子,阿志最是欢喜。”
“那阿志害怕出征战场么?”
阿志歪着头想了许久,才道:“古来战场是个争取功名的好去处,却刀剑无眼,阿志自是害怕。”
“若有殿下在,阿志便不怕了。殿下,橘子。”
秦香男一口包下橘子,挥了挥袖子,水榭上黄沙散去,下一出戏,便不紧不慢地登台了。
“殿下,湖那边有位少年。”
秦香男顺着阿志指向,见一差役押了名少年,踏水走来。
少年风度翩翩,一双黑眸却是死寂。
“殿下。”差役俯身行礼,指了指身后的少年,“这公子想投奔来生殿。”
“地府差役,你这是故意送本殿小鬼,然后再报告诸暨,好前来抓我?”
差役吓得够呛,颤颤巍巍,抹了一大把汗水,“殿下误会。小人见这公子气宇不凡,与那孤魂野鬼实在不是一类。况公子一心想见殿下,便起了恻隐之心。”
秦香男挑起眉毛,刻薄道:“这公子虽不是奸邪,可来生殿也不是杂物间。本殿拾回的鬼魅,皆有灵性,这公子眸色漆黑,死寂一片,像极了杀人如麻之徒,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隐了周身的戾气。”
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