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一圈,从医生的表格上看见他上次找来的犹太人青年女人的经期被一一标注,前后还有一系列日子注明和几号男性同睡……
她忽然觉得唆使门格从事生育试验的自己也是帮凶。尽管她可以自我开解说不这么干门格会进行更残酷的人体试验——
不行了。她必须前往劳役区。萨沙是她的心灵良药,是这活地狱里的慰藉。只有看到他,挽上他的胳膊,她才能不假装没事----装出平常的样子她今天已精疲力竭。
萨沙干活的地点是一个新修好的简易机场。他们必须用手清理跑道,擦拭干净飞机,搬运降落伞和其他物资等承担所有勤务活。
思嘉直接招手,没有人阻拦她。她看向走来的萨沙,几步上前亲昵地揽住他。
“怎么了?”这是她第一次跑机场来看自己干活。萨沙敏锐地察觉到,这姑娘情绪绷紧,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居然有落入陷阱的小动物般歇斯底里神色。
思嘉抓紧他的胳膊。
萨沙没有犹豫,将她深深埋进了自己怀抱。他的心脏在呯呯跳着,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思嘉手上的冰冷。德国士兵像看风景一样在瞧着他们,犹太人监工暗自骂骂咧咧,他的苏联战友,也在看着肆无忌惮的两人。“他们是一对集中营里的情侣吧?”有人悄声说。
中尉把一张降落伞收好打包,偷空休息,“是奇迹。在这个鬼地方还能谈恋爱的奇迹。”
爱具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萨沙说过一切都不是她的错,那就不是她的错。思嘉慢慢复苏,她看着萨沙担心的表情,喘口气,对他倾诉。
“我刚刚第一次看到了火葬场里的情况。”思嘉在心爱男人怀抱里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脆弱的人?”
“你明明是最勇敢的姑娘。”萨沙轻声说,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你已经救了很多人,我亲爱的思嘉。没有你,我和廖沙恐怕早就死在这儿,还有你带来的那些药物,你能让纳粹医生认真诊治病人,我亲爱的思嘉,你也是在这个集中营里,挽救生命冲锋陷阵的战士。”
他的声音坚定温柔,带着奇异的镇定安抚力。
思嘉又能如常呼吸了,她挺直腰杆,踮脚,蹭了蹭萨沙的脸颊,听到他的闷笑----她觉得自己被治愈了。多好啊!他们亲密拥抱,她从他肩头看过去,眼珠子开始灵动,一转就数清了众多的德国军队士兵,再看一眼停在机坪上的几架飞机。脑子开始如常思考。她可筹划了越狱计划的。等到这机场无人留意时,偷走一架也不是没有可操作性。但是,从哪里能天降一个会开德国飞机的飞行员呢?
她立刻想到了那可笑的舞会。等她找到某个送上门的德国飞行员——绑架德国飞行员从空中逃掉有点天方夜谭,但至少可以成功套取一点有关飞机的讯息吧?
很快又到了周六晚上。思嘉打算寻觅个目标。她早就通过搜索的照片解析搞懂了德国纳粹不同军种的军服是什么样。
比如M36制服是后世也认可的经典款,比如海军是海蓝色制服白色大盖帽,袖口有金星。比如空军需要——一顶船型帽,领口与帽檐都有镶边。空军军官的制服颜色又是不一样的蓝,军帽徽章是帝国军鹰等等。
她环顾全场,没有发现一个潜在下手的空军目标。
她的举动落在萨沙眼里。
……唔。他倾心的姑娘又在打什么主意?
思嘉不能让这帮雅利安种族主义者发现她只中意萨沙,她一直故意不看他,无聊地去看斐迪南——屋子里纳粹军官她也就认识他而已。
少校穿着那套原野灰制服,捧着一杯酒,正在和另一个军官说话。那人的制服又不一样,是什么军装?好像是非洲军团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