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实意跪在佛像面前的自己。
那是他知道张越和薛苓璐青梅竹马关系后的第一个春节。
年前,梦泽就一直没出太阳。年初二,寺庙香火鼎盛,他跟在爸妈照例在庙里买香火拜神。他跪在金箔塑身的佛像面前,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这三尊熟悉又陌生的巨大佛像,他们长得都各不相同,法相尊贵、平静又慈爱。后来他拍戏才知道这三尊佛像分别是释迦摩尼佛、阿弥陀佛、药师佛。可是,当时他并不识得。
于是,他直接拜了三尊,心中默念:求你们保佑薛苓璐平安,求你们保佑我们不分离,就算是让我远远看着也好。
接下来拜文殊菩萨和财神时也是如此。
一愿平安,二愿长久。
一开始妈妈以为是他起慢了,后来就知道了不对,妈妈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站在菩提下,身边是缭绕的青烟,他摇摇头,沉默地等去求签去晦气的父亲。
妈妈得到了回答但依旧很担心:“之前我们叫你起身你就马上起了的,今天——”妈妈终究是没有完全点破,“算了,没关系,乖儿子,就当妈妈突然敏感想多了。对不起。”
他嗯了一声,依旧目视前方。
妈妈突然哭了。
他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肩头的中年女人,哑言。他知道自己应该出言安慰,却最终哑言。
妈妈的哭泣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但她很快就止住了。她扶着他的肩头,用力了浑身的力气交待他:“高绥,你懂事后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你的病症,妈妈从来都不抱怨任何事情,你的病也好、什么都好,妈妈都不抱怨。但妈妈今天想求你一件事。”
妈妈的目光凄惨殷切,仿佛将整个生命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手指勾住妈妈的一缕掉落下来的长发,为她别到耳后,他点头,目光冰冷又澄静:“我答应您,您说。”
妈妈开始变得欣喜,紧紧反捏住了他的手臂。
她高兴又慌张:“以后就算你三十岁、四十岁,甚至五十岁了,都叫我妈妈,行吗?”
他的睫毛扇动,有所动容:“我明白了,妈妈。”
后来,他终于意识到了其他和他一样大的男孩子对于妈妈的称呼早就不是叠词的妈妈两字,但也没有改过来,因为他这时终于能真正地明白他的母亲,理解了她因为他的病情造成的在情感上的过分依赖,她太清楚明白:不是儿子需要她,而是她需要这个儿子;后来,他工作全年无休,四处拍戏,去遍了祖国大大小小的寺庙,很忙却仍旧会在佛像前为一个毁约的女孩祈求她余生平安幸福。
负责商务的同事有次问他许了什么愿,他答:是一个,许了个很久的愿。
“高绥?到我们了吗?”
他笑着将毛毯拉上了点,与她温柔对视:“没有。”
她蹙起了眉,痛苦地哼唧两声:“脚都麻了。”
高绥起身,手刚碰到她的脚,她低喊了一声:“麻!”
高绥好看的眉毛也跟着她皱了起来,用力地捏摁。
薛苓璐半眯着眼笑了,然后还含着笑意闭上了眼:“高绥,只是脚麻而已,太严阵以待了。”
高绥看她笑得幸福,故意反问:“不喜欢?”
“喜欢,”她将脚从他身上拿起来,包进毛毯里,眨着大眼睛,“如果飞机能马上通知我们起飞就好了。”
——“高先生,薛女士,现在可以登机了。”
得偿所愿。
空姐认出了高绥,但也只是流露出了一点儿惊喜和意外,专业素养还是足足的。
薛苓璐从高绥手中拿了口罩,朝空姐笑着点了下头,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