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从今日开始,我们有了责任。”笑容消失,叹一口气,又说:“我爸乱弹琴,没商没量把我弄到中学去。喂,我怕学生太厉害,我教不了。万一他们提的问题我答不出,羞就要羞死。唉,我真想再读三年书。”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糖仔,说完丢几粒给刘心语。
刘心语安慰着她,双手剥糖仔纸,糖仔塞进嘴里,糖仔纸放在席子上,听见两声“嗯”,连忙捡起来,丢进墙脚的粪箕。黄语静满意地笑,说:“我差点忘了,我们初三的同学马雄飞也在这里教书。”
“马雄飞?那太好了!”刘心语惊喜地说,“以前怎么没听你讲过?”
黄语静说:“有什么好讲?不要管他。心语,我最怕数学,如果学校硬要我教,那就惨了。你有什么好办法?”
刘心语说:“你可以跟领导讲讲......还是服从安排比较好。你比学生多读了几年书,一定比他们强,一定能教,不要自己吓自己。校长叫我教五年级的语文、管伙食,我虽然有点怕,还是答应了。”
黄语静笑道:“对。怕什么?嗯,嗯嗯——”
刘心语不知“嗯”的意思,看到她左手拇指指着热水瓶,这才明白。去厨房拿两个碗,拔了塞子要倒开水,黄语静说:“我来我来。让你倒,不是烫到自己,就是烫到我。”倒了两半碗,半碗捧到眠床,说:“好烫,现在不能吃。当了老师要注意形象。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想想,仔细想想!你看田里的稻苗,跟你的头发一模一样。”她觉得这个比喻贴切极了,不由笑出声来,想停停不了,手捂着小嘴笑,上身颤着。这个比喻和她的笑都有趣,所以刘心语也笑。
余音未了,“咚,咚,咚”的钟声传进来,接着听见林大只叫大家开会。黄语静说:“我等会儿要报到,明天要上班,晚上请你吃饭。”刘心语摇着手说:“我不去,你妈你爸我不认识。”黄语静说:“这么讲起来,你一世也不用见我爸我妈?我退一步,你吃饱饭再去。”
2
学校先举行开学典礼,然后召开教师会议,前前后后都是林大只在讲话,主要意思是希望全体师生“打好翻身仗”。
教师会议完了,马雄飞的头才从操场下慢慢升起来。刘心语叫着小跑过去,马雄飞呆了呆哈哈笑,接下来你捶我,我捶你,有些“他乡遇故知”的味道。手拉手进马雄飞的宿舍,肩并肩坐在没吊蚊帐没铺席子的眠床上。
两人只谈一阵子话,听见林丰收的声音:“我以为你要去外面挣大钱呢。”马雄飞朝门口一看,笑道:“教书大有作为,我为什么要走?请坐。”刘心语向林丰收点点头,回自己的宿舍。林丰收浅浅一笑,露出一痕洁白的牙齿。马雄飞说:“坐呀。哦,我还没冲茶。”
“我刚吃过。你怎么才来?我叔怕你辞职,从早晨到现在,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
“哈哈,我在尺子的家吃茶,故意吓吓你叔。”
美好的气氛被“尺子”两个字一扫而空,林丰收不着边际地说几句话就走了。
马雄飞去刘心语那边,看看室内,望望室外,笑着说:“你够狡猾的,抢走这个好地方。我们两间宿舍只隔一条墙,但是好坏相差几百倍。这里又凉爽,又能看风景;那边干巴巴,要热死人。”
刘心语说:“稻苗你没看过?你讲讲学校、群众的情况。”
马雄飞说:“林大只水平低,太低。‘会教书的当老师,不会教书的当校长’,真正讲得对。生来一副猪哥相,十次看到文彩云,七次吞口水,两次流口水,一次笑嘻嘻,像一世没看过女人。文彩云命水好的话,可以当奶奶了,还日日抹粉涂胭脂,味道像厕所。她的笑跟别人不一样,脸在笑,眼睛没笑。嘴甜甜,背后插钩镰。林丰收是林大只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