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指定的法律条文不合理,那所有的遵纪守法,不过是制造冤假错案而已。
所以,既要有法,也要考虑德。
以德治国难有约束力,依法治国又显得不近情面,中间的度才是最难把控的。”
李君浩轻笑一声,指着一圈人说道:“所以,制定法令,才需要各位多费心思。
而且,制定出了法规,不是一劳永逸。
生活在继续,环境在变化,过去的律法是不是合适当前的环境也是一个问题。
就比如刚才说的杀人者死不死的问题,我们要考虑是故意杀人,还是激情杀人,亦或者被动防御合理杀人,或者防御过当过失杀人。”
“额,杀人也分这么多情况吗?”田豫稍微愣了一下,便开始把李君浩说的话记录下来。
而在他旁边,田畴一直没有说话,但手里的笔却没有停过。
两个人一静一动,却是从没有停止学习,尤其是在管宁来了之后,引经据典方面明显感觉到不足。
东汉三国,名臣良相多出自颍川广陵等关中一带,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君浩笑道:“三字经言,人之初,性本善。
我们制定法律,审判犯人,一定要有理有据,不能凭着性子,更不能随着民愤。
民愤很可怕,往往会把极端情绪扩大,本来只是一般的处理,在民愤的压迫下,很多人会将犯人直接处死,这太极端了。
我们制定法律条规,要以人为本,除非明确罪大恶极,否则尽量不要处死。”
李君浩的观点让大家耳目一新,这还是众人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
重视人才的话,大家都知道,春秋战国实力不少,什么千金易马骨、什么三千门客、什么鸡鸣狗盗,但对所有人都如此,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听到。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高位者很少看得起下位者,更别说为他们着想了。
刘基觉得和自己的观念不符,便起身说道:“主公,那些犯法的人,连工匠都不如,何必在意他们的生死,白白浪费民力而已。”
这时候,反而是管宁站了出来。
“此言差矣。
昔日陈胜吴广起义,大泽乡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律法神圣,天子布衣,应该一视同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犯法之人也有人权,岂能因为是贵族皇族就有优待,泥腿更夫就不给辩解的机会?这不是法。”
他对着李君浩深深鞠了一躬:“今日听闻主公教诲,我深感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说完,他直接从桌案上把新拟定的法律条例给收走了。
李君浩来自未来的观点对他的冲击很大,尤其是法理方面,让他所学受到很大冲击。
他需要时间去捋一捋这些问题,也需要时间去想明白其中的关联。
原本今天要一审法律新规的,但此时显然没有必要了。
不过,李君浩反而心里很高兴。
这说明这时代的文人还是知道改变的重要性的,尽管要做到完全以人为本很难,需要时间,但有这个开头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