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上长着两撮红毛,不仅长得有趣,性格也最是讨她喜欢,是整座古梯山上唯一不怕她的小妖。
从前那只小狐狸最爱往山下跑,打听山下的事,就是狡猾得很,平日里都化作其他妖兽模样在山下闲逛,据说变过虎妖、鹿妖甚至□□妖的模样,就是没以狐妖的形态出现过。
若这小狐狸还在山上倒是能替秦艽解惑,但小狐狸两个月前下山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水零提议:“你下山去问吧,凡间事,自然凡人最清楚。”
秦艽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她咧嘴一笑:“那谢谢了,再见。”
秦艽摆了摆手,转身便朝着唯一的一条黝黑小道走去。
从头到尾,除了秦艽刚开始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急切的那声询问中透露过自己的名字以外,两人都没有再透露过自己姓名,也没有过问对方的姓名。
就算八百年才一遇的又如何?有趣又如何?于水零而言,秦艽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生命不过百年光阴。
在人间的那两百年间,独树一帜的人与事她见得多了去了。那时的她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取名水零,兴奋地向别人介绍自己,努力地记住和区分向她介绍过名字的其他人,可惜后来……
后来,他们都化为了土,长出了草,水零再也没有遇到那些人,慢慢地,也就记不住那些人的名字了。生命中哪有那么多人值得深交?那交与不交,有何区别。
可是如秦艽这般性格简单、开朗,仿佛还没长大一般的女孩子,怎么也会有这种形如枯槁的想法?
水零倚坐在井床上,看着秦艽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下山的那条黝黑小道里。
那可不是一般的出口啊,那里有小狐狸下的障眼法,有水零自己布下的结界,便是修炼万年的神仙来了,也要费些时间和心力才闯得过。
可秦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那阻挡过天界大神的结界,她大摇大摆就走出去了。
“秦艽?”水零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不过是一个药名,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看似寻常的下午,这看似没有任何波澜的一次遇见,谁都没有意识到,八百年来一直暗潮涌动的三界,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只一双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一妖一人,眸色深沉。
* * *
此刻古梯山下。
一个男人正挥舞着锄头,在自家土地里翻地,一大锄头挖下去,再翻出来泥土,混着泥浆,空气中都是泥土的腥气,黏腻得令人烦躁!
男人的汗水滴落到红色的土地上,他抬手擦了擦汗水,抬头见太阳即将西下,又见脚下的土地仍还有很多未翻。
他奶奶的,这活是一天也不想干了!
要不就此歇息,待明日再翻?
如是想着,男人当真放下了锄头,却听“叽”的一声,吓了男人一跳,他连忙拿起自己的锄头,只见锄头下,一只白头灰身的老鼠被砸到歪嘴斜眼吐舌头。
不过被锄头狠砸了一下的老鼠并没有死去,它缓缓地站了起来,用它的小鼠爪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毛,不仅身无大碍,还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一句鼠界脏话脱口而出,用词用语恶毒至极:“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呸!”
男人虽然没有听懂,但是也不傻,这老鼠骂骂咧咧的,绝对是在问候他尊贵的祖宗。
但是他没有骂回去,只是挠了挠头,犯怂作揖:“抱歉抱歉,无心之过,求鼠大哥原谅。”
老鼠眼睛提溜转了两圈,再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觉得心中的恶气稍泄,才也没有再为难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