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雾心下暗叹连千帆傻。
苦心?她可没什么良苦用心,她是蛇蝎心肠。
云晓雾知道自己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恶劣又偏执,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她私心里希望连千帆不曾背叛,理智又告诉她该当断则断。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管连千帆实际上有没有背叛,他同丞相有血缘关系这一条就足够云晓雾同连千帆划清界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云晓雾也不能拿自己去赌。
可也许是因为慧极必伤,云晓雾这半生难得真心也难得快意。
因为自己母亲的经历,云晓雾对所谓真心虽说不上嗤之以鼻也可称是敬而远之的。她不愿意为了可能虚假的情意飞蛾扑火,连赌一下都不肯。
然而,胜率百分百的赌局就不叫赌局了。云晓雾对自己有足够的把握,一切都在计划内,除了连千帆的身世。
一个该死的,让她近乎满盘皆输的意外。
她该放弃的。
可是不甘心。
明明先遇上连千帆的是她云晓雾不是什么丞相,是她把连千帆从井中带出,是她一手把当年软弱可欺的少年雕琢出如今的风华……
凭什么一句血浓于水就能摘走她的果实 ?这个人原该从生到死完完整整都是她的。
云晓雾不甘心,所以近乎报复地对待连千帆,似乎看见他痛苦的模样心上的不甘与怨怼才能疏解几分。
然而连千帆到底是云晓雾曾经放在心上的人,他没做错什么,只是他们没有缘分。
背叛也好忠诚也罢,她都放他自由。
许是命中注定,她这样的人,活该六亲情绝,寡亲缘情缘。
云晓雾理清思绪后冲连千帆笑了一下,不似从前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显而易见的勉强,“你回去吧。”
“殿下?”连千帆停下夹菜的动作,不敢置信地望向云晓雾,“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殿下您说,我改,我都改。”他不敢说什么别不要我的话,从前不敢,现在也不敢。
殿下的命令他只有听从的份,她让他去丞相府他就去,但她没说过不能回来找她,那连千帆自然逮着机会就要回来的。可他这次敏锐地感觉,殿下不想要他了。
他护了十余年的殿下不需要他了。
殿下骗人,明明说过有草垛子给他睡的,结果还是要赶他走。
狗是不能离开主人的,无主的野狗尚可挣出一条生路,弃犬便只剩死路。
“不用回来了。”最后的宣判终于落下,连千帆咬着牙应是,眼圈红了也等不到人心疼,不是他话少几句殿下就会问他是不是心绪不佳的时候了。
殿下不要他了,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心情了。
出了农舍门,连千帆在角落里蜷成一团,不肯再挪动一步。
他不是不听话,他只是走不动了。
他就只能走到这里了,殿下看不见,就不算他不听话,他只是正在执行她的指令。
夜晚的雨比白日更凉,飘飘洒洒的雨丝落在身上一开始不痛不痒,随着夜色深沉时间流逝却仿佛能夺走身上所有的温度。
连千帆又不肯让暗处的人援手,纵然他底子好淋了一夜的雨也不免染上风寒。
昏昏沉沉间,他似乎听见了殿下的叹息。
是因为他不听话吗?
“殿下,求您……”他似乎没有力气把话说完,却依然执拗地不肯挪动分毫。
丞相府上的人不敢硬来,云晓雾便上前抱起连千帆,放在早准备好的轿子上。
连千帆本来惊惶的模样在云晓雾碰到他的瞬间便舒展开来,肉眼可见地宁静平和,仿佛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