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澜提起裙摆跪了下来:
“皇兄……”
她也不知道,是否算抢了原本属于侄子侄女们的东西。
道谢太虚伪了。
千钧的担子仿佛直接具象化了,在二人的肩膀上开始了转移。
她跪得很重,几乎可以听到膝盖骨和地面碰撞的脆响。
梁帝连忙躬身扶起了她:
“朕的平安,生来就是屹立于巅峰的女子,不必如此。”
转移伤感的情绪最快的方式就是另起一个话题,梁帝递过去一本折子,强撑着笑容问:
“来,平安瞧一瞧,御史台参了监粮官吴琮玩忽职守,延误粮草的押运,应当如何处理?”
林芷澜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军机刻不容缓,尤其是关系到全军生死的粮草,杀。”
梁帝含笑不语,不说她对,也不说她错,诱导式地问道:
“吴琮不是小人物,是威远侯现任夫人的娘家人,威远侯府的世子和你又是有婚约的,直接杀了,牵动的各方利益太多,也难免有人、议论说朕卸磨杀驴寒了老臣的心。哪怕抛开你的婚约不谈,一个吴琮,在朝中经营多年,不知私底下和多少人有往来,平安不多考虑么?”
林芷澜胸中有丘壑,她又不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顿时将自己的理由侃侃而谈:
“身居高位的人,不管是做出了怎样的决定,都免不得底下人的议论,无论怎么做,别人总有一番说法。要是跟着悠悠众口走,如何遵守国家法度?如何彰显君威?吴琮犯了这般的罪,就该受到这般的罚,他那是最有应得,所谓老臣寒心,老臣们如果安分守己安享晚年,不做出目无法纪的事来,又怎会受到惩罚呢?反倒不该寒了在前线拼死拼活的将士们的心!所以这个吴琮,该杀。”
没被人带着走。
有自己的主见,还有条有理地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梁帝很满意。
颔首道:
“不错,你来批。”
“我来批?”
“听话。”
梁帝把林芷澜当皇位的继承人来培养,当然要练她的胆量。
见不容拒绝,林芷澜拿着朱笔往上写着处理方案。
只有皇帝才能御笔朱批奏折啊!
她拿起笔时还有些七上八下地打鼓,等到落下第一笔时,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胜券在握的愉悦。
原来,执掌生杀予夺的大权,是这般醉人的滋味。
批完了之后,梁帝还教她怎么盖上玉印。
祝公公一路小跑过来禀报道:
“陛下,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皇后娘娘请您去中宫用膳。”
身后有一人,不等通传,直接走上前来,盈盈施礼道:
“娘娘思念陛下思念得紧,特意准备了陛下爱吃的几道家宴,寻常小菜,望能得陛下的欢心。”
她是江芙身边的大宫女红鸢。
红鸢和江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是江芙的陪嫁大丫鬟,地位非同小可,待遇算是半个主子,宫里低位份的才人美人的见到她还得一口一个的“红鸢姐姐”笑脸相迎。
红鸢当然此行接到的任务不仅仅是请梁帝去用膳。
江芙听到梁帝一大早在御书房召见了林芷澜,还久久没动静,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坐不住了。
让红鸢赶紧趁机看能不能发现一丝端倪。
红鸢表面上没有直视他们,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林芷澜竟然在拿着玉玺盖章!似乎是受到了梁帝的首肯,梁帝没有反应。
红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