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程不快,半盏茶的时间到了地方。
李冉一路留意到,村里多是土坯房茅草顶,少量的土坯瓦顶,而青砖瓦房只有三家。
赵家村四周群山环绕没有大江大河,一条小河不足一丈宽,自南向北穿过整个村落,河水不深倒是颇为清澈。沿着河岸两边都开垦了田地,种的是水稻,这会儿正处于孕穗期又好久没有下雨,农人们正不停的往田里灌水。而村里大部分田地零散分布在山脚下,由于是旱田,种的多数是小麦和苞谷,还有些种的是大豆。
穆大夫的家是族长家村口不住的旧土坯房子。茅草顶,有三间房子,已经好些年头没住人了,大晴天茅草都散发出阵阵霉味,许多拳头大的洞都铺上了新的干草。家具什么的基本没有,但遮风避雨没有问题。外间稍大的穆大夫在住,李冉被安排在东边的小间,虽然没有床,稻草倒是铺了厚厚一层,还细心垫了一块补丁摞补丁的粗布床单。床单上一床芦花粗布的薄被洗得干干净净,叠成方块放着。
刘大麦从被子底下抽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献宝似的双手托起,凑到李冉耳边神神秘秘道:“你猜猜这枕头是什么做的?”
李冉接过布包仔细端详起来。普通的麻布口袋,颇有些份量,摸起来冰冰凉凉,还有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她笑着摇摇头:“大麦姐我不知道,不过天热枕着肯定舒服。”
刘大麦脸笑成了一朵花:“咱们乡下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蚕砂,也就是蚕的屎。不要怕,蚕天天只吃桑叶,一点都不臭的,还有股中药味呢。咱们村养蚕的人家不多,这点我可是收了两年呢。我还掺了点野菊花,你枕着它保准你睡个好觉。”
李冉看她王婆卖瓜的模样,心里一阵温暖。
穆大夫没有出门,还是醉醺醺的样子。看到李冉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喃喃道:“昨夜喝太醉了?泄露了法术给小丫头片子疗伤了?不划算呀。”
李冉想起醉老头的口水味就犯怵,还是恭恭敬敬道了谢。
穆大夫看了她一眼,冷哼:“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想谢我,就让赵家小子给我补剩下的半壶酒来。”
“哎,好的,晚些我去催。”刘大麦答应的爽快,说着便要走。
李冉可不太想和老头儿单独一起,拉过大麦的手:“大麦姐,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哎,哪能让你干活,你赶紧进屋养伤吧。”说着,刘大麦就推着李冉往里屋去。
“大麦姐我出去走走,凉快凉快。”
“外面太阳大着呢,哪能凉快?我们都是夜里去河边凉快凉快。”刘大麦热情的挽着李冉,仿若多年的好友。附在她耳边道:”放心,白天我也能给你找到好地方,不怕有人偷看。“
走了小半个时辰的山路,两人到了一处便生芦苇的小溪,小溪水很清澈,石缝下的小鱼看得清清楚楚。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小溪上,仿佛星光点点。李冉换上了一身淡绿的儒裙,鹅黄色的小花绣在领口处,虽然不是新的,细棉布的衣裳在村里已是难得了。她刚从小溪里洗完澡,水珠在她白嫩的小腿上滑落,晶莹剔透。微风拂过吹起她鬓间的碎发,吹得她脚边的溪水泛起层层涟漪。
刘大麦眨巴着大眼睛,艳羡的道:“妹妹你穿上真好看啊!原来你这么漂亮的。赵家婶子真是把你当女儿了。心儿在的时候,这衣服也是舍不得常穿的。”
李冉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八九岁的孩子还没完全长开,依然显出美人的雏形来。白皙的皮肤,唇不点而红,头发乌黑又柔顺。尤其那双黑润的眸子,灿若星辰。
李冉有些惊讶,纤细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脸颊,这张脸这么陌生,又倍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