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刘寄奴正思索,他又道:“这书生没有杨安君好看。”
刘寄奴接道:“你那杨安君可不只是好看,无官无职就能混进岭南军,还有百里司的人在身边。或许他以后会是你的大敌也说不定。”
他说着挑拨的话,云暮来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问:“道教式微,连看塘子这种差事也接,干丢脸。找着毛龙了吗?”
“没有,丁点消息也没有。毛龙老人在江湖上有百年名声,但其实很少出现。少爷与他亲厚,怎么,也找不着?”
“你相信祭祀吗?”
两个人在这里鸡同鸭讲,万年县县令却已经开始审理此案。高仪站在堂上,没有唾沫横飞,也没有慷概激昂,以一种极端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这与他的内心截然相反。
云暮来偏了偏头,在堂外看到待审的证人,也是高家庄的村民。村民畏畏缩缩,与高仪的坚定也是截然相反。显然,他们惧怕招惹道家。
刘寄奴有瞬间的停顿,他不信祭祀,也不信鬼神。但他确实有莫名的停顿。想了想,他还是回答:“不信。”
“你不信,他们却信。我瞧不止高家村,听说这道士在他们方圆百十里都有好名声,至少代表,那方圆百里的庄子都相信鬼神。不过,你为什么不信?你不怕天谴?”
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刘寄奴问:“少爷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找乐子?打个赌如何,我赌道士今天能完好无损地走出县衙,少爷以为如何?”
云暮来给了他一脚,“有消息直接说!”动作时不小心碰到屏风,发出哐当一声,大堂安静,这动静惹得几人看过来,万年县县令连忙岔开道:“被告人有何话?”
矮道士抬头道,“我,问心无愧。”
“你!”高仪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被道士一句话激怒,“谎言一通就断送一条性命,你手上鲜血累累,还敢谈无愧?你是问心无愧,你根本无心可问,又何愧之有?!”
矮道士认真看向他,很奇异,眉心悬着深刻竖纹的道士,却有一双干净的眼睛。这眼睛让云暮来心中一动,却听道人言:“贫道十四岁出观,行路上治病救人,传道送信,从不曾与人为难,这双手……”
他的手被束在背后,但道士仿佛已经伸出两只干干净净的手,认真道:“这双手行善事,不结恶果。”
他神情平静,语调中却有淡淡的难过,“我日复一日如履薄冰,不曾懈怠,更不会坏本分。小龙潭中有蛟化龙,月华蒙蔽灵气不足,大蛟如果化龙失败,必成一方劫难。贫道愿意以身相祀,奈何生时相冲,汝父大德,以女祀,贫道……我……”
“事到如今你还是满口谎话!”高仪将他打断。
县令拍堂:“肃静!”
后衙偷窥的刘寄奴若有所思,不免失笑,回头见云暮来紧盯着道士,心有揣测。
他问道:“少爷,我曾经听过一道题。如果有两条一模一样的吊桥,一条站着十个人,一条站着一个人,桥边有魔鬼,魔鬼威胁你必须砍断其中一条,否则他就将两条吊桥上的人,连同你在内,一起杀死。你怎么选?”
云暮来睨视,“你是那个魔鬼?”
刘寄奴低下头,“小的不敢。”
“我会想办法杀死魔鬼,如果杀不死,就等着魔鬼把我们杀死。”没有半分为难,云暮来想也不想就如此回答。
“但道士的选择从某种立场来说也没错,他行蛊惑,却并未杀人,高仪亲姐是被其父与亲邻投河。你说得对,今天道士或许可以走出县衙,但高家庄参与献祭者,必须下狱。”
他说完话察觉气氛古怪,转头一看,刘寄奴正惊异地瞧着他。
“有话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