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一妇道人家，手里抓着一柄满是缺口的菜刀，把一个十一二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少年，右手按在石磨上。
这不是最夸张的。
最夸张的是，名字叫虎子的少年，硬生生被娘亲切断了两根指头。
分别是小拇指和无名指。
断裂的手指，摔在石磨上，鲜血狂涌，少年死死咬着娘亲的一条胳膊，做母亲的则是双目通红，“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喋喋不休叫着。
又无比心疼地把断指的孩子，抱进怀里。
“她们这是……”
妇人的眼泪划过脸颊，泪水滴落，打穿雪花。
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血迹殷红。
半晌。
“娘，娘我不怪你，虎子不怪你。”
“我的儿啊，是娘没本事，娘对不住你啊。”
哭声字字如泣血。
“娘啊，我不怪伱，不怪你，你要是不坏我指头，我就要被拉去充当壮丁，去了西域，哪儿还能活？”
……
在这对母子的相互宽恕中，林动渐渐明白过来，心里猛地一阵绞痛。
亡，百姓苦，兴，百姓苦，报纸上洪福汗国屯兵，有着罗刹国的暗中支持的他们，以金翅大鹏佛母明王教为首，正打着甘，青，陕，甚至是草原各部落的主意。
整个西北方的形势，岌岌可危。
光是抽调湘军可不够，毕竟，沿海这头，还有太平天国施加着压力。
乃至于东瀛诸岛，丹丸之地最近也在跟着闹腾。
整个赤县神州，大清万里疆域，都有着四分五裂的趋势……一个不慎，将会是一段比曾经五胡乱华，还要恐怖与黑暗的历史。
这不是所谓满汉之间的矛盾，而是整个儒教文明与其他文明的对峙，“大敌当前，江山何辜？我决计不会让神州陆沉上演。”林动心中暗暗发誓道。
他甩下几锭银子丢入院中，脚步轻轻一点，飘向远处。
自始至终，都没在这对母子前露过脸。
……
“救命，救命。”
大概穿过两三条街道，呼救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这一回，林动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加速赶了过去，巧了不是，撞见歹徒行凶的一幕。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巷子尽头，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似乎被逼迫得走投无路，声音发哑，竭力大叫。
这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手里战战巍巍抓着一柄宝石匕首。
她的脖颈修长，破开的衣裳间，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晃得林动眼神直转。
论美貌，甚至压过吕小小一头。
这样的美人怎么身边连护持的人都没有？
事情透着古怪。
林动心中一沉如此想着。
“滚啊，滚啊。”
女人剧烈地喘息着，嗓子里哭腔更加浓郁。
林动抄着手，站在墙头上，目光居高临下，透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不准过来。”
她重复了几遍，口齿清晰：“我父亲是热河都统瓜儿佳，我姐姐是六王爷的福晋，你们敢欺负我，把你们鱼龙帮都给扬了……”
“别装了！”
“你只是个丫鬟。”
穿着绿衫，身形干瘦的老头桀桀怪笑道。
这老头子一手抓着蛇杖，肩上则是盘踞了一头眼镜王蛇，随着他的怪笑，眼镜蛇也昂扬起了头颅，嘴巴里丝丝吐着猩红的信子。
“乖乖从了我们，让你死相不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