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妨多揣测两句。”她手上一刻不停,背对着骨椅继续说,“没有什么比小王子受尽折磨之后,仍然报仇无望更痛苦之事了。两者目标从一开始就无法一致,何必白费气力。”最后一句,是说给苍越孤鸣的。
“但他答应……”但苍越孤鸣比另一位当事人更快,更激烈地要反驳她。
随云远收势之时,抬眼止住他的话,“谁答应你的都不作数,唯有你自己能做主的,才叫作数。更何况,如果他的武力真能解决一切,他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你父王当年算计天阙孤鸣那两把刷子,比北竞王之布局精妙,确实差得远了。皇权之争的这一局,你们倒也不算输得太冤。”
“放肆,你竟然对王不敬……”赫蒙少使怒目而视道。
骨椅罪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拉拽之声,“王?他也配吗!侧室之子,何来称王之资;王室旁系,岂有为王之格。”
“哈哈。”随云远哂笑两声,微有不耐,“我以为苗疆是信奉强者为尊的地方,想不到连你也讲究什么见鬼的宗法周礼。你领军打下苗疆半壁,难道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反倒是靠嫡长身份,沿途部族就望风而降吗?”
“鼓弄口舌之辈!”
“随你怎么讲吧,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随云远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注意力转向苍越孤鸣,“毕竟也曾是你父王竞逐王位的仇敌,你真的要这样孤注一掷吗?”
“是。我一定要报仇,任何的机会都不能放过。云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实在没有必要卷入此事。”苍越孤鸣劝道。
“也许有必要呢?”
“什么意思?”
“昔年夜族无辜卷入弑王逆案,族灭祠毁,冤魂难安。此案本苗王亲审判决,自然也只能再由苗王翻案。若我此番助你复位,我要你重审此案,为夜族平反昭雪。苍狼王子,你可敢应我?”
“你……”苍越孤鸣愕然之间,一道猖狂的声音已然讥笑连连。
“王?就凭这个废物?你还是做梦比较快。”
“是吗?”随云远应声之际,并不退让地直视那双凶狠之眼,“谁说这苗王就只有一种当法?我看让小王储继位,说不定会有趣一些。”
“有趣?哼,你将皇权之争,看作是什么!”
“至尊之位的争夺不只是最高权力,亦是治国者的资格,是国运的最终指向。不只是继承人之间的战争,也是他们背后支持势力的角逐。对于王位的渴望天生就流淌在王子的血脉之中,若问为何要争夺王位,就像是在问鱼为何需要水一样。”随云远缓缓而道。
“哼,真是狂妄之言。”
“还有更狂妄的。”
“哦?你还有什么更愚蠢的言行吗?”
“鲲鹏展翅九万里,看不到下面的蝼蚁。可这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不能服众的王,就应该被掀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