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惊叹道:“神了,一声风过就能听到铃铛在哪!而且宁兄不仅仅是击中,我没看过的话,还把铃铛的绳子斩断了吧?”
宁颂淡笑,霍七郎步伐带着几分雀跃,走到了宁颂的身后,帮她解下了白绸。
“宁小郎君叫某大开眼界,我且数数……”说完,他亲自在地上数着铃铛,有些按捺不住的亦过来和霍七郎一起数了,最后两个人一合计,霍七郎朗声,“十一个铃铛!全都打下来了!”
“佩服佩服。”
……
宁颂负剑而立,抬头漫天落英纷飞,她不由浅笑,突然好似察觉到了人群中一道视线牢牢追随着自己,不由望去。
裴韫站在原处,宛若鹤般出挑。
读书人持礼庄重,只有他像是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一般,抬手鼓掌。
宁颂一眼像是望进了深渊里,如潭般的眼眸唯独亮着星火般的一点光亮,好似漆黑夜空中划过的陨星一般,霎时间璀璨夺目。
见之不忘。
亦永生不忘。
四目相对片刻,宁颂心神一悸,随后挑衅般挑了挑眉毛,将白绸系在了桂花树枝上。
她缓步回坐,身旁众人寒暄吹捧宁颂不急着去回答,只是转头看着裴韫,浮华之中灿然一笑:“怎么,你行吗?”
裴韫丢了个桃子过去,宁颂手掌一张瞬间接住,前者无奈:“我不行,认输了。”
宁颂将桃子放在琉璃盏里,失笑摇头:“裴督长真没劲。”说完,转头去回答众人的吹捧。
曲水流觞被推到了更高.潮,众人兴致高涨,羽觞杯在旁人前停了又停,有个郎君以剑为题,所作诗句颇有侠气。
作诗后,霍七郎在园中设宴,案上玉馔佳酿香气扑鼻。少年郎们举杯对饮,脸上无不是兴奋的神色,便是连方入园时有些无所适从的宁颂和裴韫,都敞开了和人聊了许多。
酒过三巡,霍七郎突然感叹道。
“少年时自以为博览群书,以为所见即为天地,我之念即为治世之道。可殊不知见识短浅,曾想霜寒塞北横挑蛮族,如今更愿寻求真正的治世之道,以求我朝千秋万代!”
出身簪缨之家的少年们,家中长辈无不是肱股之臣,耳濡目染的也是修齐治平,从小就心怀壮志。
听了霍七郎一番言语,各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杯中的琼醑一饮而尽,畅所欲言。
满园少年,平日或因门第和长辈等的原因彼此之间尚有亲疏,可进了荣园后,一个个缓缓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不管在长安之内如何,至少此刻荣园即为桃源。
“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说得好!”
“我辈当有此之志!”
长风拂鸣。
宁颂举起杯盏看着满园的清贵少年们,见他们心潮澎湃的模样,不知为何,嘴角却凝起了一抹浅笑。
大丈夫,空谈报国。
纸上之行,谁不会?
少年们问向那个出身寒门的探花郎,问他为何考取功名?
探花郎卢明饮酒,清癯的面庞露出一丝苦笑,其中掺杂着些羞愧:“我想让家人吃饱饭。”
有些清贵世家的公子露出了鄙夷神色。
“大丈夫自该壮志报国,怎能耽于小家,而不顾我朝千秋万代呢?”
“卢编修之志,倒是质朴啊。”
探花郎卢明不是没有听出别人话中的鄙夷。
他自小家境贫寒,常常有了上顿没下顿,书中囊萤映雪、凿壁偷光的事他不是没有做过。一朝考取功名不求飞黄腾达,只求能够让父母吃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