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是因为这个,裴督长被举荐到府内任督长一职,在李尚令和裴督长的倾囊相助下,镇安府缉拿了不少乱党,得到了许多重要线索。
“裴督长有勇有谋,镇安府如虎添翼。可以说,裴韫与宁颂并不是普通的同僚关系,裴督长实乃值得托付性命之人,便是宁颂此时身不在镇安府,却也极为放心。”
裴韫笑着听宁颂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前几句完完整整交代了一遍李珀均和镇安府的孽缘,算是澄清了之前镇安府和李尚令穿一条裤子的传闻;后半句又明晃晃夸了他裴韫一遍,再话落到她宁颂身不在镇安府、却万般牵挂不良卫之上。
小小年纪,不知从哪学来的本事,亏得她从武未从文,否则朝堂之上又要多一位舌战群儒的奇才了。
也不知太子殿下能不能听懂宁颂的弦外之音。
太子封令仪闻声后,兀自拧眉沉思了一会儿,他从小便比同龄人成熟很多,生在皇家又练就了一颗玲珑心思,自然能听懂宁颂话中百转千回的真意。
……
月光照着封令仪袖口上的银线,他看着衣裳光影浮动的暗纹,不由轻轻笑了一声。
笑宁颂的小心思,也笑他自己。
“原是如此,”话到嘴边,封令仪故作淡定地应了一句,“你说的那件事孤知道,当时闹得满城风雨的。”
封令仪叹了一声,倒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罢了,都揭过去。”
宁颂一阵沉默,最终还是本着谨慎的态度,迟疑地答了一声是。
·
站在望楼上吹了半晌的冷风,封令仪兴致已过。
他提出要去见不良帅,商谈要事。宁颂和裴韫不便多问,但还是齐齐应声,准备下望楼去。
本着尊敬的态度,两个人没有抢着先走,封令仪自然是下意识地就要走在前面,可方迈出一步时,看着望楼之下的高高空隙,忽地一阵眩晕。
封令仪猛地甩了甩头,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如鬼魅一般,缠得他心神恍惚、满身冰冷。
身后的脚步一同停了下来。
只听宁颂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封令仪半晌才应声答了一句,声音虚渺地像是远端彼岸传来的:“孤方才还没觉察……如今一看,这里真的好高啊。”
他的声音压抑着颤抖。
闻声,宁颂和裴韫眉头齐齐一皱,甚至互看了对方一眼。
在彼此的眼中,他们读出了同一种信息。
太子殿下封令仪,并不惧高。
且方才封令仪站在望楼上看着万家灯火,甚至还带着几分安逸闲适,他若是惧高便早在刚才表现出来了,没道理要下楼梯的时候突然害怕了。
如此,便只能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裴韫看着望楼之下的深涧,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心神一动。
裴韫说道:“殿下,前些日子下了雪,这望楼的楼梯怕是滑得很,不如先让臣和宁颂在前为您开路吧?”
话落,宁颂拧成川字的眉头并未松懈半分,她狐疑地看了裴韫一眼。
这话说得唐突且无礼。
在宁颂的认知中,裴韫是个极有分寸且心思敏锐的人,断然不会如此唐突地替太子殿下做决断。
他敢言之凿凿地提出这样的建议,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己没察觉到的东西。
想到这里,宁颂心思疏朗了一些,静静等着封令仪的回答。
哪知封令仪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裴韫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声地转音:“裴督长心细如发。”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