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皆屏气凝神,垂着眸仿佛入了定。
我不由脸颊发烫,心跳快了起来。
而他只是说完,便即刻正襟危坐,轻咳一声,执箸用起膳来。
我后知后觉明白他方才所言意味着什么,更觉得尴尬。
嚼着鸡肉时,我又想到,我自以为私下想法子求子,没想到连皇上都知道了。
不过,我宫里日日熬药,保不齐谁说漏了,也就传了出去。
正用着膳,掖庭司的祝公公求见。
皇上面色一沉,朝李德福看了一眼,李德福招招手,自有人传了祝公公进来。
“皇上,贵人”他恭敬行礼道:“奴才该死,不知万岁爷尚未用过膳,奴才去外头等着。”
皇上淡淡道:“既来了,有话就说。”
祝公公应了声“是”,道:“潋澜殿的景若姑娘在宫里好好走着,突然发了疯,胡言乱语。”
“发了疯就关起来,这等事也值得来告诉朕,你们掖庭司就是这样做事的?”皇上用毛巾擦了擦手,侍奉晚膳的宫人开始往下撤膳。
祝公公踌躇道:“景若口口声声说不是她害的安官人,让她不要找她,是……”说到这里便噤了声。
我转头看向皇上,他神情淡然,只凝着眉,冷声道:“说下去。”
“景若说,要安官人去找陈贵人。”祝公公低声说完,见皇上久不回应,便又说道:“原不是什么大事,可眼下涉及后宫主子,奴才不敢决断,还请皇上示下。”
“她在哪儿?”皇上道。
“奴才将她暂捆了起来。”
“朕去看看。”皇上淡淡说着,转身走到我面前,低声道:“早些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我低声行礼:“恭送皇上。”
御前的人簇拥着皇上离开,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桐花过来,轻声道:“娘娘……”
我一抬手,她便噤了声。
我低声道:“吃了这么些,现在就寝,会积食,陪我去院子里坐坐。”
刚过中旬,月亮圆盘一样,照的院子里一片明亮。
我倚坐在廊下赏月,虫鸣唧唧,尤为静寂,一丝模糊不清的不安在心中升起,可怎么也抓不住。
我轻叹一声,脑中忽然一片清明,似乎想清楚了许多事。
白天我才在青龙寺上过香,到了晚上皇上就来说孩子之事,未免太巧合了。
我突然明白,我在青龙寺里的一切,他都知道。
青龙寺原本就是皇室礼佛的寺苗,寺里的一切自然以皇上为尊……陈贵人还敢在青龙寺为霍泽睿祈福……只怕皇上早已知悉。
他今晚亦是反常,一个“疯”了的宫女,何须他亲自过去?
他知道了一切,却只字不提,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