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兰香急得心脏骤停,只因在方才,她从花窗剪影上望见,她家姑娘握住了一把剪子。
等兰香奔入寝间,才真正瞧清,那把剪子已被扔躺在地,徐蕙手上正紧紧握了根发簪,那张瑰姿明艳引得全城青年才俊驻足的脸,此刻鲜血淋漓。
“够么?”
顾彦安面前,徐蕙就从未逆来顺受过。
望着那双一如那晚倔强到极致的眸,顾彦安转身离去。
他在房门口遇上徐刘氏,也只冷厉一眼,对徐刘氏的解释和挽留,半字未应。
“顾大兄弟——顾——!”
“唉!”一番谋划,竹篮打水,徐刘氏脸上不好看极了。
“嚎什么?!这是哪里,由得你不成个样子,让人听见,还以为我徐家没个规——啊?!”谋划不成,徐刘氏恨得牙根痒痒,自是要把一腔怒气撒在坏事的兰香身上。她斥骂着进屋,等瞧清屋内形状,再望见徐蕙那张被毁了的脸,徐刘氏惊呼出声,“这这这——”
“怎会如此?!”
“蕙娘,你——你脸——”
在不甚明亮的烛灯与血色遮掩下,徐蕙那一脸绯红尚未引起兰香和徐刘氏的注意。她强忍住浑身不适,“让嫂嫂失望了。”
“不。蕙娘,嫂嫂也并非——!”
“并非要我自毁容貌,以此来逼走顾彦安?依嫂嫂之意……我合该满心欢喜,欲拒还迎?”
“或许,这样才…不枉费嫂嫂的一番谋算。”
“蕙娘你别——”这般咄咄逼人。徐蕙半张容貌毁尽,着实吓住了徐刘氏。
“是她!都是这死丫头胡言,是她与我说——”事已至此,徐刘氏哪里会傻到承认,这盆脏水,必是要泼在兰香身上的。
兰香早哭得泣不成声了。
听过徐刘氏之言,她缓缓转过头去,“少夫人,你这样良心,可要天打雷劈!”兰香豁了出去,什么叠翠盈芳楼,她再不惧怕。
兰香用巾帕覆住了徐蕙左颊上那道狰狞的长口。用手轻轻压住,期盼巾帕能止住那鲜红的、使人不忍直视的、冒个不停的血珠。
“小姐…您能动吗?奴婢扶您起来。”她小心翼翼搀扶起徐蕙。在触及到徐蕙面上温度,发觉了徐蕙因身上不适正忍得浑身战栗后,兰香心如刀割。
怎会……
到底哪里出了错?!
那包药粉,她分明扔在井中。回来伺候姑娘前,连手都狠狠洗过呀!
定是——
兰香怒视徐刘氏,定是不放心她,少夫人还做了其它手脚!
她抹过泪珠,“姑娘……奴婢去请大夫,立刻去请大夫!”
先前有疼痛压着,也或许是药性没发作得厉害,徐蕙尚能忍耐,这会除了听见兰香在哭,她已然甚么都听不见。徐蕙觉着自己,已快压不住那股冲至心头的大热,纵然咬破嘴唇,仍不能阻止呻.吟泄出。
阿元哥哥——
你在哪儿……在哪里!
徐蕙痛苦万分地紧合上眸子,数日以来,最令她不得释的,不是陈元被移交去了边军断事司,而是她连他之生死都不明!
每每夜半入梦,她总见他身处幽冥……但她知那是梦,她不信,半分都不愿相信!
阿元哥哥——
徐蕙只能用那份不知陈元生死的苍白无奈和噬心之痛,来抵御那股令她恶心反胃、恨不能一死了之的药.物欲望。若非此刻正有人死死按住了她,她只想碰死了干净。
阿元哥哥,你……你是在幽冥等我吗?你来陪陪我,我就来陪你……我定来陪你!
“蕙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