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依旧是一身松烟绿短褐,腰间别一根筋节嶙峋的荆杖。这人是他从昆仑城去往宣州的途中突然出现的。
当时,他被“苍狼域少城主”围攻,千钧一刻之际一根荆杖挡住了劈向他左肩的斧头。一路上,他三番五次被围攻堵截,有两次差点丢了性命,也是这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他于危难。
“五阶又如何。本命剑黯然无光,你已是强弩之末。”男人一针见血,伸手抓过昆仑澜海的手腕,两根手指按住脉门,且身上余毒未清。他暗暗叹气,少顷收手,从腰间囊袋里取出小药瓶扔到桌上。“吃吧,不用谢。”
昆仑澜海早已没了最初对这个男人的提防和客套,拿过药倒出一粒填进嘴里,药入口融化,滑进胃袋,一股清凉之气聚集到他身上的伤口及体内几处伤重的筋脉上。“敢问阁下贵姓?”
“终于想起来问了。”男人没型没款地躺在两张并起来的椅子上。“不告诉你。”
“那便唤您神医,可好?”昆仑澜海道,“您修为尚可,又医术了得。拜家父十七年前重伤所赐,近十几年四域的四大医药世家的家主及诸位继承者,我都见过,其中没有您。澜海斗胆猜测,您是少时自请离家的那位……”
“狗屁!”男人不耐烦地翻身面朝椅背,“少叽叽歪歪,安静些我眯会。”
昆仑澜海走到床上坐下,打坐调息。眼下,他无法离开安州,三处城门和东码头都有那群自称是“苍狼域少城主”的人守着。既然走不了,与轩文一两待在一处最为安全。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
轩文一两推门而入,迈进屋瞧见椅子上躺着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口无遮拦地问道:“哪来的花子?”
“家里的老仆,千里迢迢找来的。有事?”昆仑澜海走到并排的椅子边,朝男人道:“去床上睡。”
男人睁开眼,一骨碌坐起身,先瞥了轩文一两一眼,随即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大胆!”轩文一两拿手中折扇指着邋遢的男人,“你可知我是谁!”
“每到一处便为魁首浪掷万金,四域内谁人不知你轩文少城主。”男人滚到床上,背朝里躺好。一副“别扰老子好梦”的样子。
“他!”轩文一两气急败坏起指着“老奴”,气得手直抖。
昆仑澜海忙道:“家父身边的人。”
既然是昆仑域主身边的人,轩文一两就算再生气也只能作罢。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刻意高声道:“我决定了,我要将柳家三小姐一并娶回去!”
昆仑澜海闻言轻笑:“你想娶,人家便会嫁?”
“放到半年前,她定不会屈居人下做侧夫人。眼下却不然,丧母,大夫人视她为眼中钉,宠她的父亲又常年在外奔波,留在柳府对她只有害处。还不如嫁与我!大夫人之位给不了她,侧夫人我还缺一位。”轩文一两得意地摇着扇子,踱步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望着蔚蓝的天空,畅想道:“偌大安州容不下她,我轩文府能给她一个侧夫人的名头,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不感恩戴德地谢我,还想怎样。”
昆仑澜海险些笑出声,他忍笑点头。“可以一试。”一个比男人还豪迈的小女子,如果肯嫁给轩文一两偏安一隅,就算他看走了眼。
“你也这么认为吧!”轩文一两回头望向损友,满脸痴心妄想状,“我可是首富之子,多少姑娘排着队见我一面都难。”
昆仑澜海:“并不难,守在各地魁首所在的翠馆外面,总能见到。”轩文一两最爱红楼翠馆,游冶艳情更是日常消遣。母亲曾有意让他娶轩文家的嫡长女轩文卓卓,但着人打听过轩文城主与轩文少城主的脾性后,便打消了念头。私下对他与夕烟道:“少与此种人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