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你的太多,此生都还不完了。”
“你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好好地做你的高二学生,世界的大门将会对你敞开。哪会像现在这样被禁锢在……”阿尘看祝昭脸色着实不好,也知趣地不再提了。
*
舟舟这边的病情已然稳定下来,屏幕上的画面转向祝思来那边,他正身处颠簸的公共汽车上。
走道上塞满了人的公共汽车宛如一个沙丁鱼罐头,浑浊的空气中充满了各种难闻的味道,祝思来把围巾搭在口鼻前,努力地扶着椅背站直,避免急刹车时摔倒。
不过实属他多虑了,按照现在车上拥挤程度,就算他收回手,也能在周围人的包围中保持平衡。
终于从汽车局促狭窄的环境中逃离,呼吸到了干净的空气,祝思来在南辉厂厂门口大口喘着粗气,迎着冬日里最难得的阳光走进厂里。
他这一趟是打定主意要回南辉厂借钱的,但具体能借到多少他心里也没底。
只能沿着主干道走到祝思荷的水果摊上,此时正值午后,水果摊在这个时间段生意最好。祝思荷、祝思梅和赖春花都在水果摊上忙碌。
祝思来走到水果摊旁边,正在挑选水果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忙于招揽客人的母女三人无暇顾及他。
他走到赖春花旁边,喊了一声“妈”,赖春花一边递了个塑料口袋给客人,一边随意问到:“回来了?你老婆和你女儿呢?”
祝思来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
他的母亲正顶着烈日在地里忙碌,汗水不停歇地往下淌,而他穿着干净整齐,不知如何开口管母亲要来新学期的学费。
更何况他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已经成家立业的大人没办法理直气壮地找母亲开口要钱。
祝思来不安地站在水果摊旁,沾满灰尘的手掌在裤缝边缘摩挲,他嗫嚅着开口:“医生说要住院,说是要……一万块钱,我和舟舟她妈妈手里没那么多钱,你和爸能不能借我点……”
“就称这么多?不再称点儿?今天进的橘子好得很。”赖春花满脸堆笑招呼着客人,对着祝思来态度就没那么好了,她浑浊的眼珠直直地注视着祝思来,“我手里哪里有闲钱?”
祝思来还想在母亲面前争取一二,但赖春花已经招待下一个客人去了。
他没办法,只能转头去问他大姐,祝思荷坐在台秤前面,从抽屉里翻出两块五补给客人,随口说道:“不是我不借,实在是我手里也没钱。”
要不是太忙,祝思荷甚至想拉着他诉苦:“别人都说我开水果店肯定赚了不少钱,但你是我兄弟,你是知道的,我这么多年也没在县城里买车买房,只不过赚点辛苦钱而已。”
祝思来茫然地在水果摊上转了一圈,所有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连他的母亲和他做生意最有钱的大姐都说没钱借他,那只是在大姐水果摊上帮忙拿工资的二姐祝思梅恐怕更没钱了。
他不知道再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只能离开水果摊,去了一趟周家。
周家老两口拉着他询问舟舟的病情,关切地留他吃饭,但也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只有周云理在祝思来准备离开时送他到了楼下,塞过来五百块钱。
祝思来一愣,惊讶地看着这个不着调的小舅子。周云理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沉稳地说到:“姐夫,别怪我妈他们,现在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真拿不出钱来。”
“知道,我不怪他们,姐夫多谢你了。”祝思来拍了拍周云理的肩,走入深沉的夜色。
祝思来回了三号家属区,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房子此时一片沉寂。祝思来衣服都没换,囫囵睡了一觉,天才刚刚亮他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