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怀舟不解,一瞬间微微瞪大了双眼,“什么?”
闻舒扯了扯嘴唇,黯淡的神色缓缓退却,她的眉间复现光彩,又恢复了一派从容之态。她在心中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初衷:她与卫怀舟之间只是交易,诚然她动机不纯,诚然这些时日的相处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但依然改变不了那个板上钉钉的事实——一年之期即将到来,闻舒已经准备好离开了。
既然是相互利用,那何必抓着这件事不放?
“既然都说了是吃多了螃蟹才会不舒服的,那又何必去追究那一碗药的好坏,就这样吧。”
闻舒略一思索,又补充道:“反正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喝的。”
“那你会怎么办?”
“谁知道呢?”闻舒一挑眉,心说要是你来得不及时那碗药大概会被扣在李氏或者谁的头上,她的眼里有嘲讽的笑意一闪而过,下一刻就开始不着痕迹地给卫怀舟下套,“所以你有可能不来是吗?”
“当然不会,我就是跑断了腿也会赶在你喝药之前回来的!”
这一瞬间,卫怀舟精神焕发,头也不疼了,胃也不难受了,嘴里也不恶心了,双目闪烁着星光,长眉入鬓,俊美无俦,总之怎么看怎么英勇。
闻舒摸摸他的脸,“那就行。”
她细滑的手掌贴在对方的下颌处,拇指在他的眼下轻轻摩挲了两下,再往上抬不过毫厘就能碰到他浓密的睫毛,若是抚上去,那下垂的眼睫也许就会像蝴蝶的翅膀一般轻颤。
然而闻舒的手指在空中顿了顿,在抚上对方眼睛之前收了回来。
那样漂亮的眼睛,应该吻上去才对。
闻舒忍不住在心里喟叹。
卫怀舟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片刻的停滞,他期待着闻舒抚上他的眼睛,他期待那柔软的指腹贴上他的眼睫,当那温热的触感蓦地消失时,心里陡然生出了不可告人的阴暗设想。
他想要这个人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哪怕用尽手段。
心绪起伏片刻,他竭力收起心中那些迷狂的神思,脸色终于变得正常。
“此事你虽说不追究了,但是我不会就此放过。一碗药证明不了他们的害人之心,那总有其他办法可以证明。闻舒,我会找出他们害人的证据的,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闻舒随意回应两句,心说你对你爹娘可真狠,但她旋即又想到了卫怀舟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好像在很久之前,卫怀舟就告诉过她:他与国公夫妇的关系并不好,若是日后真的避无可避同住一个屋檐下,要多加提防。
那个时候的闻舒为色所迷,哪里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当时卫怀舟就称呼他们为“国公夫妇”,闻舒还奇怪他们之间怎么如此生分。
直到这半年里她亲眼见了这父子母子之间的明枪暗箭,有一些是冲着她来的,还有一些则是奔着卫怀舟去的,而卫怀舟对他们似乎也不客气。她不禁开始怀疑:卫怀舟真的是国公府的亲少爷吗?
面前的这个人生就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肤色皎然,那双柳叶眼如同春日梅树枝头最夺目的那一朵绿梅,教人见之难忘。
大相国寺初见,闻舒就迷上了这张脸。
那时的闻舒正被一只掐丝绒花绿梅钗吸引了目光,拿在手里正欲买下,忽觉身后人声嘈杂,转头一看,却见背后不远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正拿着一枝刚折下的绿梅。
有春风拂面,那个少年也正好望了过来。
其眉目清朗,容颜如玉,似世外仙鹤。
他展眉一笑,绿萼也为他作配。
*
“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