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四哥敲了敲门,然后一把将门拉开。
这间屋子里的亮得有些刺眼。
不是灯火的光,而是顶上开了好几块天窗,像是棋盘的格子一样。
门后一左一右,摆着两个宽敞的榻,一看就十分柔软。
赵让一眼看出这榻是浓浓的前朝风格,该是当初那群太监们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只不过有些太过朴素,想来是一路西逃,把能换钱的装饰全都拆了下来。
“来了?”
一声不男不女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听得赵让都起了鸡皮疙瘩……
“小四,快让客人坐呀,傻站着干吗!”
屋子深处摆着一张华美的桌子,是用一整棵粗壮的香樟树整体雕刻出来的,看上去极为阔气。
说话的不男不女的人,坐在桌子后,正对着赵让。他面前有三个人,闻声全都扭过头来看着他。
其中最右面一人是个清瘦的老头,穿着身灰黑的布衣布裤。有些老旧,但洗的一尘不染,穿在身上衬得人很是板正。
他的两只手一只放在腿上,被桌下的阴影笼罩,赵让看不清。另一只则搭在桌子边沿,天窗上投下来的光刚好照在上面。
这老头的手就像从未晒过太阳似的,白得吓人。赵让从未见过有谁的皮肤能够这样白皙,就连元可欣在相比之下都差了许多。
这双手唯一的瑕疵是指节上沾染了一滴很小的墨点。要不是赵让眼力好,根本就看不见。
食指的指节是握笔的位置,这位老头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赵让基本能断定他就是小孩儿说的那位老先生!
“好的李总管!”
四哥应承着,就带赵让走到桌子前,拿张椅子,请他坐了下去。
这里有椅子,上面还放了软垫,比外面的板凳舒服了不止一点!
李总管冲着赵让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皮包着肥肉全都往下吊着,稍微动动,就会晃来晃去,看得赵让一阵恶心……
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也点头回了个礼,但笑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他这会儿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好在李总管并未在意,而是拿起身旁茶台上的一把紫砂壶,给赵让倒了一杯茶。
“这把茶壶,可是正儿八经的贡品,光在勤政殿里都传了三个皇帝了,连我干爹也不知它到底进宫了多少年。”
“你看,里面根本没有茶叶,只要倒进去热水,就能出来茶香和茶汤!”
李总管慢条斯理地说道,倒茶的时候,还翘着兰花指。
“请。
”
这把紫砂壶,肚子大,壶嘴小。不大的茶杯,耗费了许久才倒满。
要是在别处,赵让是绝不想喝这杯茶的……
这位李总管的身份绝对是前朝太监。至于是不是总管,赵让觉得八成不是,估计是他自己喜欢这个名头,便让旁人这么喊。反正在这里,有钱就是爷,像四哥这样的人为了生存什么都能做,更别说只是个称呼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总管,让怎么叫就怎么叫。
不过李总管说的干爹,倒很有可能是真正的总管。
赵让知道前朝的大太监,都有收义子的习惯。不过太监收太监的,倒是不多见。那些个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连尚书和将军都得上杆子巴结,要是真收了一个小太监当义子,那说明这小太监必有什么过人之处。
“李总管客气了!”
赵让深吸了口气,做足了准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可这却引来了李总管的嫌弃,人家皱着眉说道:
“哎呀!喝茶怎能这样牛饮?还能品得出个中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