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进宫,特意向太后求了副耳坠,从一堆首饰中选出的……”他用手比划着,“嵌着那么大明珠的金耳坠,说要送给姑娘呢。”
“是吗?”姜涟恹恹的,并未表现出半分惊喜,甚至有些无动于衷,耳上裴瞬亲手穿就的耳孔在隐隐发烫,那是他留在她身上别样的桎梏。
承乐接连碰壁,再想不出好的话头,讪讪收起笑容,拱手道:“还得半日才能到屏山,姑娘好生歇着,属下把您的侍女寻来伺候您。”
姜涟不多推脱,笑着道了句“辛苦”。
这一通动静不小的折腾,早已经传到皇帝那儿。
梁进打听清楚后向他回话:“皇上,外头倒没有什么大事,听说是姜姑娘和摄政王争执了几句,被发落到另一辆马车去了。”
皇帝哦了声,波澜不兴地垂眼盯着棋盘,浓厚的羽睫几乎遮住眼色,叫人看不透情绪。
梁进不敢多嘴,静静候在左右。
他们马车上的帷裳正束起,射进来的日光被棋盘割裂成大小一致的方块,棋子在每个节点处落成阴影,参差错落着。
不知跟自己博弈了多少遭,皇帝像是突然失了兴致,又将盘上棋子挨个往回捡,收至最后,他彻底没了耐心,索性直接推成堆儿,一把抓进棋奁里。
棋子摩擦发出“呲呲”声,在马车内显得格外突兀,梁进猜不出他此时的心思,偷偷觑他一眼。
即使再粗疏的动作,依然掩不住他身上帝王家的气度,这份与生俱来的贵重,在穷山僻壤之地磋磨了好几年,也不曾抹去。可因为他向来温润而泽,并未展露那种可望不可即,这会儿卸下眼角眉梢的笑意,倒平平生出遥不可及的冷淡来。
梁进明白这神色意味着什么,不自觉弯低了腰。
皇帝偏头望向边窗外,沉吟道:“你说,她会来求朕吗?”
他并未点明口中的她,但梁进心中清楚,忙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奴才说句不中听的,依照姜姑娘今日这境地,除了您,她还能仰仗谁。”
这话虽难听却在理,若不是笃定她的处境艰难,他绝不会走这招险棋,故意叫她瞧见那些刺客的画像。
关于那画像,梁进一直将信将疑,踌躇片刻后,到底是问出茫然之处:“奴才不明白,仅凭一张画像,就能让姜姑娘确认那上头是她弟弟?”
“你以为朕为什么要画上那块白玉的卧鹿项饰?”皇帝敛了敛神,静心追想过往种种,“当年师母怀子,老师为保他们母子顺遂,在佛堂三步一叩首,求来一对卧鹿形的子母白玉,她弟弟自落世起便戴着雄鹿子玉,从不曾摘下过。”
她幼时还曾亲手画下子玉的样子给他看,说那是他们姜家留给他弟弟唯一的东西,就算有一日她记不清她弟弟的模样了,也绝不会忘掉那块子玉。
她与她弟弟数年未见,他不敢仅以一张画像为凭,所以刻意填上几笔,以保万无一失。
梁进豁然顿悟,笑吟吟地嘟囔:“皇上英明,如此便只等大功告成了。”
皇帝慢慢摇头,这一步仅是个引头,真正难办的在后头,一日行不至归处,一日便不得松懈。
前路漫漫、难乎其难,他抬手重重按了按眉心,又嘱咐:“别的且不说,抓人一事,咱们务必要夺得先机。”
一路快马加鞭,直到亥时才到屏山,天色漆黑如墨,远处的山峰只剩下边际的轮廓,起起伏伏、纵横交错。
宫中早有到屏山狩猎的习惯,早些年还特在此建造亭台楼阁,碧瓦朱檐衬上崇山峻岭,自有别样的宏伟气势,再加现下各处皆燃起灯笼,楼宇成为旷野中最为煌煌的一笔。
姜涟被银月扶下马车,正盘算自己该如何安置,却见承乐已经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