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内心深处多么渴望他能走近一些,再走近一些,就像那日雨夜,他倾斜雨伞抱住颤抖的刘婳,说要带她回家。
“正好,孤带了宫外的点心给你,快过来尝尝。”
直到清冷的声音响起,刘婳如梦初醒。那人依旧没有走近,固执地与她搁帘而望,连衣摆都规规矩矩,不飘不扬,没有一丝欲望。
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兄渐渐疏远她,不愿与她亲近了呢?刘婳想不明白,只失落地敛下眼睫,慢吞吞走到了那人身旁,唤了声:“王兄。”
“听你殿里人说,今日你去了御花园?”刘羿一边往桌椅处走,一边道。
刘婳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轻淡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个不愿慢下脚步等,另一个赌气不肯快步走,渐渐地,中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如银河般遥远。
殿里诡异地安静下来,面前的男人察觉到异样,终于舍得回头看一眼刘婳,只见她垂眸而立,眼底肌肤大片鲜红,泪水将落不落的可怜模样的惹人心疼。
他叹了口气,柔声唤道:“阿曦。”
“怎么了阿曦?”刘羿走到她身边,捧起她小小的,红彤彤的脸,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有人欺负你了?”
刘婳莫名想起今日在御花园的所见所闻,刘麒和那个可怜男人,还有男人那双想要将她拆骨吞腹的可怕眼神。她的心狂跳的厉害,眼泪越聚越多,溢满了刘羿的整个掌心。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她摇摇头,伸手揽住刘羿的脖颈,用哭声控诉,“嬷嬷让我在这里等你,可你迟迟不来,王兄,你怎么来的这样迟,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我害怕,我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
刘羿半蹲着身体被她抱住,手悬在半空,一时有些僵硬无措。
没有等来王兄的回抱,刘婳的哭声更大了,甚至盖过了雨声。
“王兄,你当真厌弃了我,再也不要阿曦了吗?”
蠢笨如她,小小的姑娘不明白,为何以前待她亲昵的太子哥哥到如今连拥抱都变得小心翼翼了?她讨厌这种既近又离的感觉,就像是一条小狗,主人喜爱时给你金银玉器,宠爱你就连宫里的皇子公主也要卖你三分薄面;厌弃时又毫无道理,只凭一句不喜欢,玩腻了就可以随时收回他所给予的一切荣耀和温柔,让你又一次一无所有。这种感觉似一把刀悬在刘婳头顶,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皇宫里谁人都可以嘲笑她,骂她蠢货,但刘羿不可以!谁人都可以嫌弃她,但刘羿不可以!
“笨阿曦,王兄怎么会不要你呢。”数万次挣扎过后,刘羿终于放下犹豫的手,将刘婳紧紧抱进怀里,锁进自己的领地。
“以后再不要说这种话,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附属品更不是牲畜,我的悲喜交欢不该影响到你,你也不该只为我而活,纵然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也依然会是大汉的裕华公主,拥有自己的荣耀与尊严,这一点生生世世都不会变。”刘羿捧起她的脸,无比真诚地看着她,将她脸上的泪痕和狼狈通通擦去。
“王兄……”刘婳吸了吸鼻子,纵使对刘羿的话万般疑惑,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说:“阿曦知道了。”
殿外的雨正在逐渐变小,有王兄在时,雨夜也会变成一种享受。
刘婳吃了三块点心后眼睛就开始发涩,王兄就在她身边写策论,偶尔抬头看她一眼,两人相视而笑。她挪动屁股,将脑袋枕在王兄的腿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无忧无虑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刘婳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熟悉的使人心安,她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上,身躯很快又缩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王兄……”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