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倒是不硬气了,跟沈雁回道:“起初我问过您的,是您自己答应的呀。”
沈雁回就问:“那后来呢,你次次都问了?”
林管事顿时哑口。
问了两三次后,再往后,他自己也找到了发财之道,帮着隐瞒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再去问沈雁回。
但是眼下,这话他确实不敢说的,只道:“您不能如此对我,我这些年为沈家鞠躬尽瘁……”
沈雁回这会儿也不笑了,冷眼瞧着人,说:“为了沈家,这话您倒是说得出口,你契书跟谁签的,月银跟谁领的,吃了几天饭就不知是谁家的人了,跟着外人沆瀣一气,如今还要指望着拿沈家扯大旗?”
她冷哼一声,将林管事的一应证据都给了小厮,着人带着一同跟去府衙,而后,又看向其他人:“诸位,是打算如何?”
一个林管事被带走,沈雁回的意思很明确,敲山震虎也好,杀鸡儆猴也罢,现在直接将压力扔到了他们这边。
方才那几个附和的人,在眼睁睁看着林管事被带下去之后,倒是都不敢开口了。
但也有乖觉的。
“东家,实在是手头不宽裕,但钱我们肯定会还上的。若我们还了,是不是可以前尘一笔勾销了?”
话里带着试探,沈雁回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扫了一圈。
每个被她看到的,都有些不安,但也有讨好的冲着她笑的:“是啊,我们肯定尽快,您也让我们宽心吧?”
沈雁回这次过来,并不预备将人都给赶尽杀绝。
多年沉疴并非一日之功就能修整好的,何况有句话林管事说的不错,都是多年老人了,多少也要给些脸面。
林管事是这些人里面贪墨最多的,却也是胆子最大最仗着面子,不肯听话的。
杀鸡儆猴可以,其他的人,她还要用,这里面有些本事不错的,偌大的产业不可能只靠着她一个人。
所以现下,听到这些人的话,沈雁回好半日才开口:“按理说,我是个年轻辈儿,诸位便是有什么做的不周全的地方,也不该是我出手整治。可有一点,既然当初出嫁时,母亲将这些产业给了我,那以后这个沈,就只能是沈雁回的沈。”
她看着在座如坐针毡的诸位,缓声道:“既是跟我一条船上,那咱们要做的,就是不让船沉了,否则砸了我的饭碗,难道诸位就没有损失么?”
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沈雁回的话里听出了缓和的余地,果然,沈雁回再开口的时候,话锋一转。
“这些年来,我疏于打理产业,有些没做好的,有疏漏的,都是我的错处,先给诸位道个歉。自然,巴掌一个拍不响,你们有错的地方,我自然也得给机会,让大家改正。”
她棍棒加甜枣,跟他们讲:“事情到的如今地步,过往其他错处我暂且不追究。亏空的部分,按先前约定的数字来算,一半限期五日内退回,剩下一半,分五年从诸位的月银里扣。只有一点,若是再有下回,别说多年脸面,也别说什么汗马功劳,一并送官,新账旧账,全都算清楚。自然,若有觉得是我沈家招待不周的,也可一次性还清了,别处另寻高就,我绝不阻拦,也承诺不给诸位穿小鞋。诸位,意下如何?”
沈家的待遇,放眼全京城,也是数得上的好,何况今日能被请过来的管事们,也都是在沈家做事许久了的。
这会儿听到沈雁回的话,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当下倒是都纷纷表示:“多谢东家体恤宽容,我们回去之后就筹钱还了,不让您为难。也请东家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绝对没有下次了!”
听到这话,沈雁回满意一笑,又缓和了语气:“同在一处做事,沈家也绝对不亏待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