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神父话落，教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温砚身上。
然而，当她即将吐出那句完整的话时，突然卡壳了，嘴唇翕动着，说不出来任何一个字。
温砚说不出‘我愿意’，可她也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始于利益的婚姻，并非偶然。
高朋满座沸腾。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光是今天这场婚礼，来宾便是大有来头。陆翊礼穿一身白，姿态漫不经心，在一众苍白低调的瑞士人里，本就非常招摇显眼，此时浓黑的眉微抬，颇有几分恶劣，便更招眼了。
神父的催促再次响起：“温砚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贺时樾先生？”
贺时樾默示伴郎送上戒指。
寂静中，却听‘嘭’的一声闷响。
陆翊礼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曲，丝绒戒指盒重重合上。
下一秒，他不羁的声音回荡整个教堂。
“她不愿意。”
掷地有声，如同爆裂的粉尘，冲击着众人的鼓膜。
摄像机全程录像，温砚追随那道红光，还没来及做出反应，手腕猝然被陆翊礼拽住。
突发状况，打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温砚被拽得失去重心，婚纱下的高跟鞋崴了一下，顾不得疼，陆翊礼却在这时候乱来，万众错愕下将她从教堂带走。
仪式还没结束，新娘却被抢婚了……
直到两人走出二十米开外，温砚这才甩掉了陆翊礼的手，高声责问：“你发什么疯！”
陆翊礼睨了她一眼，额上青筋跳动，“不装了？”
话语刻薄低冷，一点也不留情。
温砚短暂地晃神，手心微湿，感觉某种东西在飞速运转，抓都抓不住。
好在这种感觉消失得很快。
而现在，高跟鞋跟陷进下水道缝里，她抬脚使劲拔了两下，鞋跟猛地断了，索性踢掉脚上的高跟鞋。
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势很快变大，他们到屋檐下避雨，见远山被洗得一片清灰。
他避开她的眼神，将头转向一侧，蹩脚地装作视而不见。
“不是让我别后悔吗？”温砚说。
陆翊礼眼底暗沉，“你很有预见性。”
“是我后悔。”
这是赖她乌鸦嘴了。
他知道温砚担心什么：“贺时樾信上帝，你又没有宗教信仰，这婚不结也罢。”
可结婚这两个字要多沉重有多沉重。
良久，温砚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和他结婚，我和你结吗？”
温砚不懂，明明是他说干妈，甚至还撂下狠话，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咄咄逼人的，还是他。
“你非一定要找个人嫁的话，”陆翊礼语速缓慢，“谁能比我更好。”
温砚从前跟着周廷勋，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了，就连面对讨厌的崔丽格时，都能尽量维持平和的心态，可唯独陆翊礼，难以平复。
然后是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有时候稀里糊涂比清清楚楚舒坦。
还是温砚感觉到他有点在逼迫自己，就先提了：“你要是没事，那就……”
陆翊礼理智上是没想抢婚的，但身体不兼容，所以截住了她的话：“说好了给我个名分，怎么玩赖的？”
温砚有片刻停顿，旋即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陆翊礼不管有没有答应，他就要这个：“不知道。”
“那等你确定了再说。”
头上碍事的头纱被温砚一把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