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催促只能三天两头委婉提醒,她有本事把笔塞到副区长们手里签字;大楼保洁、绿化带修剪、车辆保养等,她上午安排下午检查进度,稍有迟缓便站在那儿变脸,语气严厉地斥责,奇怪的是被她骂了之后司机、保洁、保安等都乖乖的,并没有如周轩所担心的撂担子。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自从丁雪楠上任后,区府大院特别正府办晚上加班现象陡降,因为一到下班时间她就到区领导办公室转悠,碰到加班的,她便笑眯眯坐旁边作陪——
包括车端平在内,以及蓝京等区领导,谁敢晚上跟她单独在办公室啊?风言风语传出去根本说不清,要么把工作带回家做,要么多叫几个人一起加班。
然而不能不承认,相比周轩,丁雪楠的确称得上——至少是合格的正府办主任,这个短期结论令得车端平、蓝京都有些自省,那就是不能以貌取人下意识觉得波大无脑;也不能以生活作风武断地否定工作能力!
“蓝区长——”
下班前一分钟司马昊匆匆跑进来,愁眉苦脸拿着一页纸道,“组织部把我的考核表退回来了,说要素不对,我盯在上面恨不得看了八百遍,都填的自个儿的事谁还能比我更清楚,根本没哪儿不对!请……请蓝区长帮我把一下关吧。”
司马昊、孟龙、高雅都是蓝京当助理时亲手培养的,可以算作嫡系人马,换作普通工作人员哪敢请副区长看考核表问题?
蓝京接过来正反扫了两眼便发现症结,指着“是否加入党派”栏问道:
“你怎么填‘无党派人士’,不对。”
“怎么不对?”司马昊诧异道,“我没加入任何党派,不就是无党派人士吗?”
蓝京这段时间心情极度压抑,成天没什么笑容,饶是如此还是被司马昊逗笑起来,道:
“无党派人士本身就是一种正治面貌,‘人士’即有影响的人物,指具有正正议正愿望的没有参加任何党派的有一定影响力的,你呀,就老老实实填‘群众’!”
“哦,我是普通老百姓,不是人物……”
司马昊灰溜溜捧着考核表离开,快出门时又想起什么转身道,“对了蓝区长,秘书们都在夸车区长写的讲话材料结构严谨,层次感丰富,逻辑强大,我怎么左看右看看不出来呢,会不会那帮家伙故意吹捧奉承?”
“哈哈哈哈……”
蓝京又忍不住笑,然后道,“宋哲宗身边有位专门写圣旨的私下问御前太监,说您看我起草的诏书,我的前任苏轼也不过这水平吧?御前太监如实相告,说水平是差不多,但苏轼起草圣旨从来不翻书,那位听了大惭。鉴古而知今,你说你,还有办公室秘书们有几个写材料不抄抄摘摘?车区长都是一气呵成。”
“那也比较不出结构、层次、逻辑啊?”司马昊不服气道。
蓝京略加思忖,道:“《出师表》里有一段关于亲近贤臣的议论,如果你写,大概会说‘你要听侍中、尚书、长史、参军四人的话,因为他们是贤臣,亲近小人是错的、亲近贤臣是对的,我希望你认识这一点’;诸葛亮的写法是‘亲近小人是错的、亲近贤臣是对的,我希望你认识这一点,侍中、尚书、长史、参军四人是贤臣,你要听他们的话’。这就是结构和逻辑,你仔细揣摩揣摩,看看哪种说法更有说服力。况且诸葛亮厉害之处在于,《出师表》通篇都是这种结构,所以读起来朗朗上口浑成一体。”
司马昊讷讷道:“我上学时最怕古文,蓝区长要我研究这个,还不如布置写段计算机程序。”
“怎么能不研究?”
蓝京板着脸道,“正准备问你呢,前些日子我没怎么去指挥部,怎么招投标进程缓下来了?好几个拍板要上的项目都搁浅,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