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蝶道,“苏省长很久没去阳泽了,为什么?”
“唉……”
提到这碴儿苏睿心头一颤,定定看着眼神晶莹纯净的戴小蝶,良久道:
“你觉得呢?”
戴小蝶咬咬嘴唇:“直说吧,感觉您在回避我!”
苏睿又叹了口气,心虚地躲开她的视线道:“很抱歉上次没帮上忙,我提了两次,可竞争太激烈……”
他说的是戴小蝶提拔阳泽市宣传部长一事,虽然她仅在去年某次会议期间短暂交谈时轻描淡写飘了下,他却牢牢记在心上,人事大调整前先后跟金全友、李貌当面要求,金全友只是笑,李貌则说阳泽的事儿必须一把手点头,实质婉拒了此事。
苏睿鼓不起勇气找曹巍,因为有关自己与戴小蝶传出的风言风语,曹巍非但有所了解,还在一定层面予以澄清压制。
倘若找上门帮戴小蝶说情,岂不坐实以前的绯闻?
戴小蝶脸上掠过一丝阴影,摇摇头道:“跟那个没关系,您明明知道我从来都抱着顺其自然态度,从来不刻意争取什么。”
“现在的形势是你束缚住双手,别人动手去抢,一茬接一茬然后我们眼看就老了。”
苏睿深有感触地说。
“听说您遇到不小的困难?”她轻轻问道。
何止困难,倘若大换界前最后一轮提拔不成省长,意味着这辈子仕途终结,以后只能在七泽人大、正协捱到彻底隐退。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关键在于不进则退,目前苏睿掌握到的已有至少三位打常务副省长位子的主意,包括容沧海和李貌,以及分管工业副省长陈俊汝。
容沧海背后站着燕家大院;李貌系七泽本土系希望于一身;陈俊汝呢,则是曹巍心心念念要“扶上马送一程”的嫡系心腹。
作为外省交流干部,曹巍在七泽工作期间以选拔任用本土干部为主,尽量避免给外界造成培植亲信、搞小圈子拉帮结派的印象。纵使如此,在临近离开领导岗位前曹巍不可免俗地会有些“布局”动作,套句老干部的话说:
总不能以后故地重游站在路边吃盒饭吧?
再提升点层次讲,这叫树过留影人过留名,当了一任主正大吏多少要培养几位忠心耿耿的干部。
此外曹巍还有更深层次顾虑,即对金全友发展理念尤其经济思路的不认同,因此斟酌再三希望由谨慎细致的陈俊汝主抓全省经济,不管谁当省长(那是不可控的)都一样受到约束。
上半年京都主要领导找曹巍个别交换意见时,他也毫不讳言坦诚自己的想法,即纯粹的路线之争、方向之争,不存在任何私人矛盾。
不能不说,曹巍的意见对金全友、左卓文、苏睿等省领导卡位都产生微妙影响,没办法,这是省·委书记至高无上的权利。
然则涉及省·委高层曲曲折折的内幕,苏睿怎会告诉戴小蝶?淡淡道:
“坐这个位子时时刻刻都要面临困难,不然当省长岂非太轻松?”
戴小蝶微微挪了下椅子,身体前倾声音更低道:
“我有位大学同学在钟组部,您还记得?”
“噢,商昭宽,以前是哪个局副局长,现在也做到正厅吧?”
“干部二局局长,”戴小蝶道,“上周我陪儿子去京都考试顺便去他家拜访,他暗示七泽省·委主要领导人选……会有出人意料的调整。”
苏睿心头剧震,长长抽了口冷气道:“什么叫做出人意料?现有两位竞争者都……都上不了?”
她道:“以他的身份能透露这一句已经很……很……而且我根本不关心谁当省·委书记,我只关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