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李福着急忙慌地进了乔家院门,遂放下脚,问李福何事?
李福看院内人还不少,使了个眼色,只说大将军让我赶紧回府。
我一边往回赶,一边寻思:今天我爹怎么这么闲,我出府才不过个把时辰,他就知道了?好在今日我只是断了个小小的公案,没惹什么祸事,倒是不怕他罚我。
可一进家门,就见我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在厅堂上转圈,哪里还像个指挥数十万大军亦沉着冷静的总兵大人。
我当然不能一无所知地贸然上前,当即悄悄匿身在门口的廊柱后,一把拽过李福,小声探问:“我爹这是怎么了?”
李福哭丧着脸,用微不可闻地音量低声回道:“大将军接了圣旨,就这样了。”
“什么圣旨?”
“皇上下旨封大将军为宁远伯。”
“好事儿啊,升官发财,他急什么呀?”我愈发地不解。
李福张口,正要继续回话,堂上的我爹却终于发现了我,气急败坏地大喝道:“出来!”
我一时想不通,这加官晋爵的,我爹怎么还这般焦躁,故稳妥起见,垂目敛神,做小鹌鹑状迈着碎步,小跑到我爹的面前。
我讪讪地笑着:“爹,您找我?”
我爹看着我,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是一顿数落:“你说你整天胡闹,没个好名声。我从前年你及笄,就开始张罗着给你找婆家,一直找到现在,就没找着个敢娶你的!现在可倒好了,怕啥来啥,圣上又宣你进京了!”
“啊?”我的心肝脾肺肾随之一震,差点儿没站住,阿香赶忙上前,将我扶稳。
小时候我的那段皇宫经历,让我和我爹都清醒地意识到,凭我的个性,那地方根本没法呆,轻则我没了小命,重则全家都没了命。
“爹,怎么办?”我颤声问。
我爹犹豫了半晌,迟疑地望着我,似有几分痛心地与我商量:“要不你从家将里选个看得顺眼的,赶在上京前,把堂拜了?”
我茫然无主,欲哭无泪:“就那几个歪瓜裂枣,也没个能看得顺眼的呀!”
我爹叹气,转眼瞧见了李福,指着他问我:“要不就李福吧?”
李福闻言吓得登时就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大将军,你可饶了小的吧,小的就是再多长两个脑袋,也不敢娶小将军啊!”
我虽知道这两年我爹为我求亲,四处碰壁,但当面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还是头一次。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拧着李福的耳朵质问道:“你还敢嫌弃我?”
李福疼得呲牙咧嘴,眼泪流得更凶了,他一边讨饶,一边难得清醒地回问我:“小将军,你难道还真愿意嫁小的?”
我头摇得斩钉截铁,手上的力气却是又加了几分:“我当然不愿意嫁你,但这个婚却断没有你拒的道理。传出去,我不是更没人要了!”
李福一时没明白过来,捂着耳朵,低头想了片刻,终于清楚了无常的命运,由不得他做主,于是露出一副无力不甘的委屈模样,抽抽嗒嗒地低声啜泣。
我头被吵得两个大,踹了李福一脚,让他消停会儿。
李福扁着嘴,愈发地委屈,整得好像我爹和我正在逼良为娼一般。
我娘听到了动静,带着我弟李同霭从内院风风火火地赶了出来。一进厅堂,我娘就指着我爹的鼻尖,大骂道:“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就你这闺女,你心里就没点儿数?至于急成这样?进京怎么了,进京就非得入宫?皇上和太子又不瞎,看她这样的,还真能让她去当太子妃不成?”
真是一物降一物,我和我爹相视片刻,似有所悟。
李同霭在旁边,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