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绣墩翻滚几圈,正落到一双乌皮靴面前。
朱广达毫无察觉,往前走。
李辟阴沉着张脸:“朱广达。”
朱广达头皮一凉,旋即拱手:“二郎君。”
“吃火药了?”
“不不不。”朱广达唯唯诺诺。
李辟乌黑的眸子里头神色晦暗难辨,院中露出一角艳阳天,可屋内却是黑沉得厉害。
“遣出去的人如何?”他问。
朱广达说:“还在找。”
“方才那二人回来,又领了一小队人出去。”李辟声音忽然变得冷厉。
朱广达不敢再遮瞒:“说是好像寻着沈小娘子了,但也可能是认错了。”
李辟低头,将掌摊开,断指一截空荡荡的,伤口处长出了嫩色的肉,丑陋得很。他沉默许久,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但很快又沉下脸去,要吃人般。
他阔步走到府门前,翻身上马。
“李二,你要做甚么?”刚将广平扶上车辇的齐王回身便见李辟上了马,神色匆匆又阴郁。
李辟抓住缰绳,目不斜视:“朱广达,你先送齐王殿下和广平公主出城!”说完,他一扯缰绳,便往望州西面奔去。
广平伸出头来瞧,疑惑道:“出甚么事了?”
齐王按下心中怒火,将广平按了回去:“你安心在车中坐着。”
朱广达上前侍奉,齐王冷冷道:“先不走,在这处等李二回来。”他倒要看看,李二能疯到甚么时候,赔了一根手指还不够吃教训么?
四娘子抱着功德箱,靠在柱子上,面色凝重。平日里这功德箱抱着,听着里头满满当当的铜钱响,她高兴极了。可今日她却像是抱着块沉甸甸的石头般,死活也笑不出来。
角落里那两人,神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皆是两张苦瓜脸。
外头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四娘子身子一弹,站直来。角落那两人也振起身。
门帘被掀开,外头刺眼的阳光漏进来,来人逆光站着,身形高大。
两人看清这人后,心沉坠至底。
“二郎君。”
他们也想不到,这搬来的援兵,竟然是李辟。
“人呢?”李辟问。
两人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几乎要哭出来。这到哪处去寻人,那小娘子早教人给劫走了。那黑袍人刀法了得,只一两招,便将他们挡开,带着那小娘子往茫茫沙海里奔去。
他们本想着,丢了就丢了吧,大不了援兵来了后,再去请兄弟们吃顿酒算作赔不是。可谁想到,来的这个,是二郎君!
李辟眼里淬着怒,可又教他都压下来,寒凛地冻封着。
四娘子看了眼后头跟来的十几个带刀侍从,又瞧着李辟。这郎君面容非凡,衣着也不是寻常侍从,心想,坏了。今日,她这馆怕是都保不下来了。
可她四娘子也非等闲人,马上镇定下来,笑着迎上去,胳膊揽住李辟脖子,眉眼皆是风情:“哟,郎君要寻甚么人呐?”
李辟垂眸看着她,也不推开,只是问:“沈如春人呢?”
四娘子痴痴笑着,胸脯贴上去:“沈如春?是方才那跳舞的小娘子么?”她嗔了眼对面打着寒颤的两人,怪道,“这两位郎君要带那小娘子走,我馆中的人岂是能轻易容忍欺侮的?我便将她送上楼去了。”她一手摸在李辟胸膛前,道,“郎君要见她?”
李辟眼神愈发冷漠,四娘子识相地收回手,唤:“将那小娘子带下来。”
跑堂地十分有眼力见,蹭蹭蹭上楼,未几时,楼上下来个抱着琵琶半掩面的娇娘子。
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