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了。
夜色深沉，月光清凌凌落下。
祁柠电话还是没打通，细眉轻轻皱起来，正要接着打的时候，余光里忽然瞥到了一个身影，她眼睛亮起来。
又很快顿住。
徐宴清背对着她，对面站着个女人。
女人身上都是名牌，已经看出不太年轻，但保养得极好，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工装，头发利落盘在脑后，一举一动肃穆又严格。
她身后靠着的车，也是市面上价格不菲的跑车。
两人平时已经谈了一阵子，女人直接拦着徐宴清的去路，话里明显压抑着火气：“阿宴，跟我有什么不好？”
祁柠差点整个人摔出去。
跟、跟什么？
女人继续开口：“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我最后跟你说一次，下周必须跟我出国。”
徐宴清漫声说：“我工作合约没到期。”
女人冷笑：“那就赔！你的工作能赚几个钱？你跟我出国想要什么没有？”
徐宴清耐着性子说：“所以你就去找陈老板麻烦？”
“我那是为了让你出来见我！”
祁柠惊得说不出话，那些久到几乎要忘记的记忆在一瞬间回笼。
她跟徐宴清在酒吧的第一次见面。
陈郁薇讲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她好像还挺有钱的，对你也好，要不你从了吧。
——人家指名点姓就要你，我能瞒多久，不给？我怕她把我这酒吧拆了。
短短几秒内，祁柠瞬间脑补出几万字“富婆包养”事情梗概——富婆看上了年轻的男人，想要强行带人出国，而徐宴清宁死不从。
很明显，两人已经谈崩了。
“我都安排好了，我在国外给你和莺莺买了房子，你们可以直接住进去。”女人深吸气，强迫自己跟他心平气和地说话。
“阿宴，听话一点，我不是每次都像现在这样有空回来找你。”
徐宴清几乎笑了一下。
祁柠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笑，说不上来的感觉，嘴角淡扯着，表面上很温柔，内里又像是淡淡的嘲讽，或者还有失落失望。
很复杂的情感，模糊地交融在一起。
“跟你出国，然后呢？关在房子里，什么也不做。你高兴愿意的时候来看一眼，不高兴的时候管我们去死。”徐宴清很少说这样的话，轻到几乎听不见，“那你不如养两条狗……”
对话戛然而止。
祁柠震惊地捂着嘴巴。
夜风冰凉地刺在脸上，徐宴清头偏了偏，白皙的脸上慢慢显出一道醒目红痕。
他的脊背挺得很直，额头的碎发散落，遮住漆黑的眉眼。
“徐宴清！”女人收回手，强势又不容反驳，勉强语气里翻涌的怒气，“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下周六，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徐宴清很轻地垂了垂眼。
女人脸色铁青，似乎不想浪费口舌，用力关上门，阴着脸驾车扬长而去。
徐宴清安静地待在原地，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大片阴影，沉默的样子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指尖动了动，己转过身，却在下一秒和一脸震惊的小姑娘对上视线。
小姑娘身体紧绷，明亮的小桃花眼睁得很大，仿佛眼前所见冲击得脑子生锈，就这么跟他面对面对视。
徐宴清内心叹了口气，怎么好像每次都能被这姑娘给撞见。
他往前走了一步：“你——”
“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