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实的日子可怕些,还是梦里的日子可怕些。
她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黑洞洞的房间,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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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永旼在岑父面前伏低做小了几日,一日,提议道:“娘亲近来神志清醒了不少,我与爹爹上山为娘亲祈福可好?兴许有了菩萨的保佑,娘亲不日便能彻底痊愈了。”
“难为你有这个孝心。”岑父自是答应了。
岑永旼乖巧地道:“那儿子这就去准备。”
三日后,岑父与岑永旼上了山,去观音寺祈福。
这山陡峭不好走,但据说山上的观音寺极为灵验。
岑父上了年纪,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由岑永旼扶着。
过了整整一个半时辰,父子俩方才到了观音寺。
他们稍事歇息,便去拜观音了。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音菩萨宝相庄严,来祈福者不可计数。
岑永旼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轮到他。
他往功德箱供奉了一锭白银,方才跪在了蒲团上,低声道:“望菩萨保佑我娘亲早日康复。”
而后,他磕了三个响头。
岑父见状,暗道:这旼儿近来真当反省了?
岑永旼毕竟是他的亲骨肉,他先前对其失望了,但仍是盼着其能改过自新。
岑永旼站起身来,见岑父欣慰地看着自己,歉疚地道:“儿子前阵子昏了头了,望爹爹见谅。”
“当爹爹的岂会怪罪儿子?”岑父在观音菩萨的金身面前跪下,“望吾妻能早日彻底恢复神志;望吾儿旼儿与昭儿,吾孙祥儿与瑞儿俱能平平安安,青云直上,为我河西岑氏增光添彩;望儿媳‘娆儿’能为河西岑氏长房生下第三个孙儿。”
爹爹,你若只为我与娘亲祈福,我兴许会心软。
只可惜,你始终记得岑永昭与“秦娆”肚子里头的胎儿。
岑永旼面上如常,眼神却已起了杀意。
父子俩人又去捐了些香火钱,才出了观音寺。
下山路上有一处格外陡峭,紧邻悬崖峭壁。
行至这一处,岑永旼见左右无人,停下脚步,唤了一声“爹爹”。
岑父疑惑地道:“何事?”
话音未及落地,他的身体已被岑永旼推了下去。
岑永旼面含微笑,看着自己的生身之父快速下坠。
岑父猝不及防,一双手拼命地抓了根树枝,树枝断了,抓了根野草,野草也断了。
他看着岑永旼,满目震惊,想将岑永旼骂个狗血淋头,想问清楚岑永旼究竟为何要谋杀亲生父亲,却没有机会了。
直至再也看不见爹爹了,岑永旼才佯作惊慌失措地道:“来人啊,来人啊,我爹爹掉下去了。”
他跪在悬崖前,对闻声而来之人道:“怎么办?我爹爹还有救么?”
来人答道:“怕是没救了,连具全尸都不一定找得到。”
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岑永旼流泪满面:“我要下去找爹爹。”
他自然被人拦住了。
他哭泣不止,忽而从观音寺中来了一小沙弥。
小沙弥道:“阿弥陀佛,施主请随小僧下山寻找令尊。”
岑永旼战战兢兢,生怕爹爹没死透,向这小沙弥指认是他将其推下山的。
大不了……他眼神一冷,大不了将这小沙弥杀了吧?
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
他连生身之父都杀了,对一个小沙弥心软做什么?
万一功亏一篑,他便得锒铛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