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都没能听进去。最后陈恕非听到了一句很重要的话,是课长讲的:散会。
陈恕非直奔厂门囗,现在去见阿涛已经太晚了,但可以给她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也很好了。一出厂门就看见阿涛站在路灯下面,单薄而娇柔的身躯微微挺拔,平日的盘发今天披肩而下,背着手淡淡望着厂门的方向。陈恕非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呼吸困难,被期待和等候的感觉是如此幸福!他在她面前站定,不说话,深深地看着她,然后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吻,绵密而不缠绵,慎重而不深沉。阿涛搂着他的腰,淡淡的配合,极尽所能的克制。
两人搂抱着慢慢往前走,一路走一路亲吻,脚步忸怩,碰上阴暗的地方,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如水的双眸里无尽的渴求,那种融入彼此生命的拥抱,在心跳声中颤栗。
到了阿涛的厂门口,两人恢复清明,彼此凝视,陈恕非声音颤抖,说:阿涛,我们结婚吧!阿涛嘴角上扬,凝视更加深刻,言辞笃定说:嗯,明年。言简意赅的答案太过意外,陈恕非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阿涛是早有安排吗?自己怎么就像那不小心撞上树桩的小白兔,被人捡了便宜的感觉真让人生气,陈恕非幽幽地说:你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我开口是吧?阿涛莞尔:这就后悔了?陈恕非愤然:若我一直不开口呢?阿涛一脸无辜,说:没事啊,你不开口我开口就是了,不然还能指望谁!陈恕非赌气说:不行,重来。阿涛轻笑说:嗯,好的。捧着陈恕非的脸,亲一口,再亲一口,声音无比轻柔:阿非,我们结婚吧!陈恕非眼泪汪汪:嗯,好的,明年吧,最近比较忙。
这样就公平多了!
在不久的从前,在那个情窦初开轻微懵懂的时候,陈恕非对于爱情有了些偏执的认知,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这一辈子都不会无所顾忌的去追求一个女孩,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在茫茫人海中的一眼认定,然后双向奔赴,没有欲语还休,没有故作矜持,所有的试探猜忌误会都会在事前消弭于无形,没有波折,无须煎熬,爱,就在彼此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切都如期而至,上天眷顾,比预想的更为完美。年少时的想象,总是不够周全,那么美好的爱情,当然需要一些世俗来佐证,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想给阿涛,但是——但是工资实在是抱歉。以前看到工资单,可以假装清高,现在一想到工资,陈恕非就想骂娘。对金钱和物质,女人可以在结婚之后再开始体会它的冷漠,作为男人,拥有早一点体会的权利,在开始恋爱的时候,就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切肤之痛。
面对现实吧,所有的坚持可能只是别无选择。陈恕非可以承认自己的清高轻狂不识抬举,但一定不会承认自己无知,得罪温维明,可能会得到一个白眼,得罪课长,也许会被穿小鞋背锅,得罪老板——虽然老板没有直接指派陈恕非负责正式清单,但这样的差事应该没人会抢着做,陈恕非没有办公桌,更没有电脑,跟办公室的美眉文员说了一堆廉价的甜言蜜语,总算是把正式清单做出来了。
拿着正式清单,陈恕非在心里感叹,这世道真他妈欺负人,自己费了一肚子心思,清单上制作人是美眉的名字,审核是班长的事,核准的人是课长,唯独和自己没一点关系。
陈恕非把正式清单递到班长面前,班长一脸不解:干吗?陈恕非觉得有些生气了,我费心费力忙活大半个月,让你签个字你还不愿意。班长看了眼清单,一脸古怪地问:你昨晚没有开会吗?陈恕非点点头,敢不来开会吗?班长再问:开会都说了些啥?完蛋了!开了一回小差,还被逮到了,这报应来得不要太快。班长幽幽地说:你现在也是班长,还找我签什么字?陈恕非大惊,开了小差就能当班长,太神奇了!
满腹狐疑出了办公室,看到温维明迎面过来,彼此的漠然和嫌弃一如既往,今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