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天棋本就迷迷糊糊,好不容易被娘亲王云娘给唤回来,一听这源源不断不断的污言碎语更是感到头痛欲裂。
她想起身去堵住这人的嘴,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榻边的王云娘看天棋似乎有所反应,激动得直起身。
连声呼喊着还在院子里与魏忠财夫妇对峙的丈夫和儿子。
耳边的噪音被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压下去。
天棋用尽全力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双手紧握的夫妻。
中间还夹着个十五六岁青涩的少年脸庞。
天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爹,娘,大哥……”
“真的是你们吗?我真的又见到你们了!”
滚烫的泪水顺着天棋稚嫩的脸庞滑下。
她没想到大病一场一睁眼就能看到日思夜想的父母兄长。
没想到上天还会怜悯她,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天棋积攒已久的痛哭声让魏康三人都不禁湿了眼角。
魏康和王云娘都以为天棋是在哭自己这十个月在魏忠财家受的苦。
只有天棋知道不只是这样。
她在哭十个月的苦,也在哭上一世自此往后十年的苦。
此时的天棋已经不是那个像外表一样单纯的天棋了。
她已经重活一世了。
彻底确认好父母兄长的存在,天棋这才转向在门口呆站着的魏忠财一家三口。
迫于魏康父子的威力,曹娟早就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溜走,只能默默站着。
天棋至死都忘不掉他们的脸。
魏忠财,曹娟以及他们的儿子魏平。
他们与天棋所在的魏家是同乡同宗。
魏康带着妻子到军营驻扎地赴任,把年幼的天棋托付给他们。
原以为他们看在同乡和银子的份上能对天棋多加照顾,却不料是羊落虎口。
魏康深思熟虑为女儿找的人家,却是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魏康不会知道天棋在昏迷前已经十七岁了,甚至已经嫁人了。
就是被眼前这对夫妻逼着,嫁给了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财主。
老财主不仅面相丑陋,心理更是扭曲。
娶她不如说是从魏忠财手里买她。
仅仅三十两就拥有了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
更过分的是魏忠财欺瞒天棋,将爹爹留给她的银子和卖她得来的银子挥霍一空。
逼得她生活一日不如一日,只能窝在老财主家里苟延残喘。
而魏忠财自己却在那段时间大兴土木,又做好几起小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婚后的日子苦不堪言。
在半年后的某天夜里,天棋没能让老财主满意。
随即被老财主一拐杖敲在了脑袋上,这才晕了过去。
如今想来,天棋都恨不得冲上去杀了他。
视线转到旁边魏平脸上的一瞬间天棋再一次确定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这时的魏平看起来才八九岁,那自己就是七岁左右。
七岁那年的十月,位于西北的庆安府早已是寒冬时节。
自己在河边洗衣服时被魏平推进水里。
好不容易爬上来,没有休息好就要不停地干活导致高热三天。
晕厥后在床上硬生生躺了一个多月。
魏忠财生怕自己死在屋里不好向魏康交代,实在拖不下去时才请了大夫。
看来自己就是借着这个时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