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远依稀还有些回响。
直到此刻,吴太后面上仍是一贯的温和。佟知晚垂眸,悄悄往虞绵绵身侧挪了几步,她伸手拉了拉虞绵绵的衣袖,极小声道,“吴姊姊怕是失心疯了,太后不会迁怒于我们吧?”
这话虞绵绵接不上。
她微微摇头,有些奇怪,“我看吴姑娘并非如此脆弱之人,不像是会因赐花就疯癫至此。”
“虞姑娘的意思是......”佟知晚到口的话一顿,忙拿出帕子悄悄掩住唇不敢再说。许是紧张,她手中轻飘飘的帕子并没拿稳,直直往下落去,被涌进殿内的风一吹,越发地靠近虞绵绵。
京都里女郎多喜香甜的气味,除去那些花瓣制成蔷薇露、百合水,时兴的各式香粉也多用桃花。
虞绵绵虽不用香,但鼻子却灵。
尤其她闻惯了药味,这会子甜腻的味道蓦地散开,冲得她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好在秋风时时吹拂,也就一会的功夫,便没了踪迹。
她顺手捡起佟知晚的帕子递过去。
一口清茶入喉,吴太后似是已然忘却了刚刚的难堪。她甚是慈祥地看着下首里规矩站着的女郎,略一沉吟,笑道,“如此,便先请佟姑娘上前。”
窈窕女郎,低眉含羞。
吴太后瞧着满意,“佟姑娘祖籍可是澜州?”
“回禀太后娘娘,正是。”佟知晚唇边噙着笑,落落大方行了礼道,“臣女幼时养在澜州祖母家中,十三岁方跟着嬷嬷回到京都。”
“怪不得。”吴太后温温一笑,“佟太师官话说的极好,哀家一直以为他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士。”
佟知晚心尖一沉,就听吴太后又道,“哀家早些年随先帝曾南下去过澜州,那里不似京都四季分明。却处处风暖,景色宜人。”
“哀家还记得那回在澜州运河上坐的大船,琉璃瓦顶金阑干,从不用什么花露香粉,都是一水的花果,自然又恬淡。”
忆着往事,吴太后眉眼中多了温情,“瞧瞧,哀家这见到佟姑娘,心里一开心,反倒说了许多旁的。”
说罢,她闲闲看向一副乖巧模样的佟知晚,“不知佟姑娘如今喜欢花果香气,还是跟京都里的女郎一般更喜花露香粉?”
吴太后问得奇怪,众亲王眉眼都有些不耐。
沈湛静静坐着,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回禀太后娘娘,臣女自小长在澜州,早已习惯了花果香气,是以素来都是用这自然之香。”
“原是如此。”吴太后颔首,睨了眼站在身侧的嬷嬷,“把你瞧见的说给大家伙听听。”
“是。”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这些年各宫走着,与那些宫婢小黄门都熟识,当即点了几人的名字高声道,“刚刚奴婢去送吴姑娘,听闻这几人亦有些神志疯癫。”
“奴婢心觉有异。其一,吴姑娘素日里的为人,奴婢们都清楚,绝非不知分寸胡言乱语之辈。其二,这几人一早就在偏殿伺候,如今却与吴姑娘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奴婢不敢耽搁,发现此点可疑便立刻寻了太医院的王院使,就在刚刚,王院使已然断出,吴姑娘和这几个奴婢都是中了同一种毒才会神智错乱。”
“毒?”
嬷嬷话音一落,众人当即惊慌起来。
吴太后冷眼看向佟知晚,“既是等候在偏殿中人才出现此症,那佟姑娘与虞姑娘两人如何没有异样?”
“禀太后,奴婢已经查明,早前在偏殿候着的只有佟姑娘与吴姑娘,至于虞姑娘......”嬷嬷顿了顿,摇头,“并未出现在偏殿。”
在座的都是极为精明之辈,短短几句话究竟是何含义,俱清清楚楚,明白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