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将发髻松了几分,直到玉簪玛瑙流苏遥遥欲坠,才起身换了衣裙偷偷溜了出去。
入了秋的夜总是寒凉。
白日里两道圣旨一发,京都里看热闹的人不知多了多少。如今打更的声响邦邦响起,白日里的喧嚣与猜测之声渐渐静了下去。
朱墙碧瓦在漫天星辰下,也失去了艳丽之色。
青石板的小路上负手晃晃悠悠走着一人,是李江红。他刚从宫里下值,要回宫外的住所去。
与其他的主路不同,这条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只因路的尽头,是一群太监买的地,盖的房。
是以即便是换了常服走在这条道上,也会被偶然路过的百姓一眼猜出身份。
久而久之,其余太监下值,都习惯坐车回府。
李江红却不同,他不惧被人指指点点说不完整。甚至还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晓他李江红,是御前总管的干儿子。
天边的月明亮。
李江红弯腰,伸手从路边的草丛里拽了跟野草捻在指尖。今干爹说了,等虞家姑娘一入宫,便奏请陛下由他去青云殿主事。
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
他心中高兴,难得想要哼上一段小曲,才起了调。眼前忽得一黑,整个脑袋就被装进了麻袋,身上也捆得结结实实。
“谁!”李江红又惊又骇,才开口。肚上就被狠狠踹了几脚,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拳打脚踢。
弥漫在舌尖的血腥味与秋草的气息渐渐混在一处,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被打了多久。
对方的气息却没有丝毫紊乱。
似是知晓李江红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余地,对方毫不犹豫地解开了麻绳,甚至于连套头的麻袋也一同被摘掉。
却又在那瞬间,换成了一条黑布条,重新绑在了眼上。
他什么都来不及看清,就又跌入了绝望的黑暗。对方却并不打算停手。
“你,你们要做什么!”安静地小路上,李江红嘶哑无助的声音越发凄凉。
被刀剑挑开的腰带,衣衫毫不客气地扔在一旁,徒留得得的马蹄声扬长而去。
“你们......你们是谁派来的?”
蜷缩成一团的李江红在颠簸的马车里左摇右晃,他不服输地又出声问了一遍。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安静。
身下的马车却越行越慢,偶尔还有几声狗吠传来。
李江红忽得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往车壁撞去,“你们这群混账,有本事就将我打死 ,这般折辱算什么英雄好汉!”
可无论李江红怎么叫骂,对方都再无声息。
得得的马蹄声终于停了下来,扑面而来的秋风吹得李江红心颤胆寒,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抑制住被人扔下车撞到伤口的痛楚。
眼前依旧被蒙着黑布,似是怕他逃走。对方在离去前又将他的双手双脚全部绑了起来。
此刻的李江红犹如一只拔光了毛的白斩鸡,孤零零地搁在案板上。身体的残缺犹如一把菜刀,高高悬起。
只等被人发现的那一刻,彻底抹杀他仅剩的那点尊严。
宫刑时也不曾哭喊过的李江红,眼下却成了阴沟里的老鼠,拼了命地往恍似墙角的方向慢慢爬着。
也不知是谁家的丫头先起了夜,惊叫声与哀求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凑上前来,好奇的打量,嫌恶的低语,每一种都叫李江红恐惧。
他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可周围的谈论声越来越大。饶是他不曾刻意去听,那些字眼也牢牢扎根在他的骨血里。
侧门处起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