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子拎着油纸包小心翼翼走回家,回到陆家时,里边一大家子人刚吃完饭,陆家大儿媳在水缸旁边蹲着,用老丝瓜瓤刷着全家的碗筷,见陆胤回来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
大哥家的小聪见到陆胤,欢快地跑出来,嘴里大声地唤着:“二傻回来啦!二傻回来啦!”
陆国盛正坐在炕上抽旱烟,庞氏则在纳鞋底。听见小聪的声音,庞氏放下东西,沉着脸走出去,说道:“又上哪疯去了?整日不着家!”
大傻子低着头走到墙边,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小茅草棚,怀里揣着那袋油纸包,他佝偻着身躯,似乎想将它隐藏住。
庞氏是个眼尖的,三下五除二走到陆胤身旁,一把手就要扯过来。
大傻子一躲,皱着眉头神色愤怒,“不许抢,姐姐给的!”
庞氏不服,直接上手把东西拉住,大傻子长得高力气大,下手更是没个分寸,他猛地一挥手臂,将庞氏狠狠地甩到一旁。
庞氏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顿时感到屁股一阵生疼,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破口大骂道:“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得了什么好东西竟然瞒着我们,也不想着孝顺一下你的爹娘!”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回荡在整个院子里。大傻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陆国盛见状赶忙从屋里出来,这娘们声音大得左邻右舍都听得到。
陆丰也从屋里出来,也顾不上他听不听得懂,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你这傻子怎么能这么对你娘!”
陆国盛赶紧去扶庞氏,转头又骂大傻子,“还不快把东西拿出来!”
大傻子紧紧护着油纸包,不断往后退。庞氏见状,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骂着陆胤。
此时,隔壁的林大娘闻声赶来,看到这场景,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事。她好言好气地劝道:“陆家嫂子,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嘛。”
庞氏不仅不听劝,反而变本加厉,哭喊着自己命苦。
林大娘摇摇头,叹了口气,像这种情况她都见怪不怪了。
这孩子是个命苦的,一家人偏心就罢了,只可惜陆胤小时候发高烧,家人不上心,竟让他烧坏了脑子。
平日里傻子就缺衣少食,陆家小儿子陆业平时吃香喝辣的,痴傻的二儿子却常常饿着肚子。
大傻子基本上靠吃百家饭才稍微长大。陆家人经常不给饭吃也就算了,可陆家人见这傻子人高马大的,便寻思着让他一块下地给陆家赚工分。
但傻子就是傻子,陆国盛夫妇费了好大劲也教不会他干农活,不是速度奇慢就是不小心弄坏庄稼。
久而久之大傻子也只能和小孩一块割割猪草、捡捡牛粪,还别说,一天有时也得个一两公分。
陆国盛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脸上挂不住,扬起手就想给大傻子一巴掌。
大傻子紧闭双眼,身子却绷得直直的。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住手!”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穿着朴素的沈清越缓缓走来。
她面容清丽,眼神清澈如水,和前一天奄奄一息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大傻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大傻子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跑到她身边,指着庞氏手中的油纸包,委屈地嘟囔着:“姐姐,坏,不给。”
沈清越看了看油纸包,又看了看庞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她转身对陆国盛夫妇说道:“叔叔婶婶,这是我买给陆胤的东西,你们怎么能强行夺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