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城内的客栈餐馆早就打烊,唯一能去的地方只剩满是风尘的怡红院。
李错原本不想去那种地方,可寒风如钢刀一般,吹透了他的衣服,让他痛苦不已。他摸出身上仅有的一两多银子,紧了紧衣裳,对着双手哈了口热气,随后直奔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哟,这位爷里边请,您是来听曲儿啊,还是来找乐子?我看您面生的很,第一次来吗?我给您安排个最听话的,保证您来了就不想走!”老鸨子看到李错热情的说道。
她才不在乎李错的衣着到底有多寒酸,因为她见多了穷苦出身的人家娶不起媳妇,攒了三两个月的苦力钱只为来这里快活一宿的。更何况李错刚才喝了两杯酒,有些酒气,趁这半醉不醉的时候那是最容易让男人花钱的时候。
“这位姐姐您慢点说,我今天不听曲儿也不快活。实不相瞒,我落魄于此,如今大雪天怕冻死在外面,不得已才来打搅您生意。您给我拿壶热水,找个边角地方坐着就行,我身上还有一两三钱银子,都给您。”
老鸨子看李错说的诚恳,模样也招人喜欢,于是把他领到大堂一个座位上说道:“小兄弟您先坐这,晚点咱们还有姑娘弹琴唱曲,不用您花钱也能听。”
坐下之后,没一会就有人送上蚕豆瓜子,一壶热酒。
李错意外,心想:“莫不是这桌已经有客人了,两人点完菜去别处逛一圈一会回来吃,老鸨不知道这里有人才让我坐这的?”
想着他就要站起身,老鸨却走过来说道:“兄弟别慌,我们出身卑贱,但也正是因此才知道人在落魄时候有多无助。今天你且坐下,酒不够我再让他们拿。一会儿喝足了我给你安排个房间先兑付一宿,别的事都等明天早上再说。”
“姐姐是个大方的人,我本来不应该矫情,但是你越这样我越不能让您在我身上赔钱。我就那一两多银子,您还是把这些都撤了吧。”
“兄弟说笑了,你进我门店让我做生意,我只有赚的少,哪有赔的道理?在咱们这,只要不点姑娘花不了几个钱,你这一两多银子,是能让姐姐多少有点赚头的。”
李错闻言也不再说话,而是倒了一杯酒,敬老鸨了一杯,以表谢意。
老鸨走后,李错一人自斟自饮,片刻功夫就把酒喝了个干净。
“没想到,开门做正经生意的掌柜言语刻薄,出身下九流出身,平时见不得光的娼妓却如此慷慨仗义,真是世事无常啊!”
李错正感慨的时候,一阵琴声传了过来。
琴声婉转凄凉,哀丝豪竹之声仿佛诉说着弹曲伶人可怜的身世,可他又无法反抗。此时的李错何尝不是如此呢?
本就心中烦闷的李错听到这个声音更是多了几分悲怆,酒意也加了几分,吩咐龟奴道:“去纸笔来!”
“世道不公心怨怒,权贵横行民穷苦。
待到风云际会时,掀翻乾坤破旧俗。”
写完之后,也不知道李错是把心中的不悦都吐出来了轻松了,还是因为酒意上头喝多了,一头仰了过去,倒在地上。
龟奴见状急忙招呼人把李错扶进了房间里,并把诗文拿给了老鸨。
“妈妈,这是那小哥写的,字还挺漂亮。”
老鸨一把扯了过来,说道:“你大字不认识一个,哪看的出来漂不漂亮!”
“我看那小哥长得漂亮,字肯定也漂亮,你不常说字如其人嘛!”
老鸨一笑,随后把纸展开一看,只感觉这字写的既清新雅致,又冷峻犀利,属实是好字。
可随后她一看内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反诗啊!”
“妈妈,什么叫反诗?”鬼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