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如果江苔生所言为真,江振山最大的可能便是死于财富的争夺。
这个世界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富人未必比普通人安全。
那么,如果他没有这些对他构成威胁的财富,如果他没有成为一个富人,江苔生也许就不会失去父亲、母亲,甚至自己的生命。
萧长矜站起身来。
钱,不能借。
哪怕穷一辈子,至少爱她的父亲能一直在她身边。
他刚想走,胳膊却被江苔生拽住。
他回头看她:“你不想,救你的父亲了吗?”
江苔生抬眼,眼里的光凝聚,又散开。
她说:“别走,陪我玩,就一天。”
萧长矜心中一恸。
红色斑点裙,冲天揪,六岁的江苔生。
他慢慢地坐下来。
她松开抓他衣袖的手,继续一板一眼地吃着烤串。
第三串了。
像是无意识的魂灵。做梦的人,知道自己在做梦吗?
“江苔生。”萧长矜看着她,轻声道,“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她一下,一下,慢慢地点头。
五串粉肠全部吃完,她的嘴巴周围有一圈油,用胖胖的手背抹了抹,她说:“往后十年,我都在回味着这一天,等我们相见,我等了十年,每一年,都想回到这一天,十六岁那年,终于如愿。”
未明因果,仅仅是听完这几句话,他的眼泪就哗啦啦地掉,怎么也止不住。
回味,回忆,是什么味道的呢?在她的记忆里,是不是香喷喷的烤串味……
萧长矜想着想着,挂着鼻涕,笑出声来。
江苔生也笑了,笑得很温柔。
“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爸爸带我去买了烧烤,我之前从来没有吃过除了糖果之外的零食,买烧烤的时候,我很期待,吃到烧烤的时候,我觉得很开心……
这是我遇见他的第一天,我们都很小,这一天我们两个是同样的人,没有别的烦恼,我们做了两个小时的伙伴,这两个小时里,我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贫穷与卑怯,不用再想会不会被讨厌,因为他和爸爸一样善良,给我买喜欢的粉肠吃。”
江苔生说完,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像花瓣上的露。
“我没有做什么。”萧长矜愕然。
他只不过,是花十块钱给她买了五串粉肠,再微小不过的举动,竟造就了她惦念十年的幸福。
江苔生,是不是,很少有人对你好?
“你对我而言是重要的,所以,你的每一个举动,都能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就能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萧长矜睁大了眼睛,瞳孔里倒映着江苔生稚嫩的脸庞,此刻,他的脸想必也是稚嫩的。
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在下一瞬,对另一张稚嫩的脸说了这样一句话——
“萧长矜,我喜欢你。”
头顶坏掉的路灯骤然亮起。
聚光灯下,她甜而脆的声音如同上一个梦境的暴雨成海,灌进他的耳朵里。
这是六岁的她,对已经二十一岁的他的告白。
不,应该是十六岁,十六岁没能说出口的话,在另一个时空,被孩童时代的她说了出来。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萧长矜的眼眶有些红:“你走的那天,是不是也来找过我?”
但是,被他忘记了。
这是江苔